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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第十五章 天涯海角

  位于宾图根北方六十公里的丘陵上,躺着这样一座恢弘的城堡,它身形蜿蜒如一条蛰伏的巨龙。它就是"囚牛"抚家发源地,科西里抚索伦堡。古堡充满英雄主义的阳刚之气,由青色白云石筑成,已有百年历史。

  童夏抱着文童走在熟悉的廊道里。这里常年下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雾。

  文童靠在他的肩头还在不停地咳着血,童夏只是一手掌着她的后脑,表情严肃,像抱着自己受伤的孩子。

  当童夏抱着文童深入主堡二楼,沿路抚索伦堡的侍卫们都敬畏地注视着他,和他手里抱着的浑身是血的女孩儿。大门推开,非常空旷的房间里只摆了一张长长的桌子,背后是竖立着几根柱子的天台,外面橙色的光线直射进来,在屋里投下长长的影子,更显得室内黑暗、清冷。童夏只盯着长桌尽头主位上的男人。

  "柴晗呢?"

  "你已经杀了陶奇。"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说不出的玉润精致。

  "你知道我不会放过那老东西。"

  "可这命令是我下的。"

  "哥!"童夏的声音里已经有不遮掩的愤怒。

  "咳咳!"这时伏在他肩头的文童又剧烈地咳了起来,黏稠的血液溢出她的唇角,滴落在童夏的肩头。童夏侧头看向她,一手拇指抹过她的唇,血水糊在她的脸庞,怎么抹也抹不干净,血,不停从女孩儿的唇里涌出。童夏难过地贴近女孩儿的脸庞,轻轻地摩挲着,却看着对面,他的哥哥,像个脆弱的孩子。

  "哥,知道我怎么这么快找到文童的吗,我已经把'GP'植入她的体内,从此,她在哪儿,我都会知道,即使她下了地狱--她对我是最重要的。"

  对面的男人--童满,看着自己的弟弟如珍宝般托着那个女孩儿。

  "GP"是"囚牛"家一直秘密研制的"人体追踪器",因为成本极高,所以,目前只有他们兄弟俩手上各有一套完整的。"GP"是一对一形式,子端植入"被追踪者"体内,母端植入"追踪者"食指尖,那么"追踪者"在任何普通通讯设备上输入自己食指的指纹,都能准确知道"被追踪者"的下落。这本来是为了研制出来保护"囚牛"家的首脑人物,找到自己足以信任的"终生保镖",那么他永远就知道自己的任何下落。可目前兄弟俩都没找到足以让自己充分信任的"保镖",童满没想到,童夏竟然将保护自己性命的"GP"植入这个女孩儿体内,他成了"追踪者"。"GP"无论母端、子端,每个人体都只能植入一个,看来,童夏是要誓必守定这个女孩儿。

  童满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这时,科西里难得的一缕晨光洒在了他的周身,终于,让人看到了一直隐匿在阴影中的这张脸--连晨光都要羞涩的放软自己的身段吧,造物主真有如此鬼斧神工的魔力,它创造出如此精华的人儿,是要迷惑谁?

  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弟弟,那柔软的目光,那静态的祥和。

  童夏只是看了看那个夺目的男人:"哥,'玉龙符'不通过文童我也一定会拿到手。"转身高傲地走了。

  这样的两兄弟,阳光都在叹息吧。

  倒垂着板瓦的灯,红色的光,映照着星空庞大的脸庞。整个房间,绯红,妖艳。红的放肆,红的嚣张,红的悲伤,红的孤独。当然,还有女孩儿不断从嘴里咳出的血色。

  "文童,你醒醒,你醒醒。"

  童夏蜷缩地贴在她的身旁,一双眼睛比星空还要美丽,却疲惫不堪。这一整屋医生--他快把整个科西里的大夫都抓来了,所有能用的药,空运过来的,祖传私藏的,甚至闻所未闻的偏方,都用了,医生说,她脏器是受到损伤,可并不特别严重,可她为什么还是不停地咳着血?

  她是想逼死自己,她想死。

  文童迷迷糊糊的,童夏凑近听见她断断续续在说。

  "死亡--为他有限的尘世生命--落了幕,同时又揭起另一个幕,使他的光芒耀眼的--一面--永垂不朽。"

  女孩儿甚至在笑,她像个孩子胡乱地抓着被单,痛苦地咳着,血红的牙齿,紧闭着的眼。

  "苍白的死神迈着--迈着同样的步伐去叩响茅屋的柴扉和--王宫的殿门--他来了,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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