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官阶(32)_123456网文网

三十二

　　一股清风拂来，顿时让人享受到一番置身于原始荒野的情调之美。

　　那水流凹处，翻飞着一朵朵洁白浪花。犁开山眯眼看着那浪花仿佛是一只只洁白的蝴蝶在那峡谷中飞舞，又仿佛冰山上的一朵朵雪莲在竞相开放。扫视四周，山紧束一处，如紧束的少女的细腰。

　　犁开山对身边的覃红说，不知谁说过"两山夹出一水"的话，这话说得妙，这"夹"字用在此处更是妙不可言。

　　覃红点头称是。紧随其后的向大炮、粟小阳也说妙极了。杉木凹乡的沙书记也说:"犁市长的感觉妙极了，绝了。"

　　向大炮招呼请来的几位农民工，把马鞍形山头两边的杂草砍掉，用锄头刨开土层，他们要考察这里的山体土质结构。

　　犁开山要粟小阳画一张草图，要覃红详细记下向大炮关于地质结构、地貌状况的表述以及结论性的意见，以便回市里整理调查报告。

　　向大炮指着马鞍形山崖根脚的一方平缓的山坡，对犁开山说："从那坡腰钻洞进去，正好建一座地下发电站。犁市长，不瞒你说，我曾好几次来这里勘察过。"向大炮说着开心地笑笑，那笑里藏了几分心计，几分悲凉，几分无奈，几分希望。

　　犁开山说："哎呀，老向你真是个有心人。"犁开山兴奋起来，问老向怎么取"大炮"这么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向大炮就不好意思地说了他"大炮"的来历。那是因为他干不成自己的技术活而逼出来的。他曾在一次全市水利水电工作会议上，"炮轰"当局者，就此，被打入了"冷宫"。

　　犁开山说："难怪呀，这一路，我总感觉你这"大炮"的味呢。"

　　粟小阳见犁开山开玩笑，就朝向大炮也开了一个玩笑，说："大炮师傅，你见了内行就哑了。"

　　向大炮说："小粟，你知道个球，他市长若是干打雷不下雨，我照样轰！"

　　犁开山放声大笑起来。这是他考察以来最大声的一次笑，说："好呀！好呀！这红河的治理，我就要仰仗你这门"大炮"的声威了！"

　　基层政权：五水

　　这里是另外一番格局,也是另一种风景。红河流域调研中的一个重点乡镇座谈会，定在了相对集中的五水乡召开。

　　五水乡的刘书记四十多岁，秃顶。与犁开山刚见面时，他不无幽默地说："不知市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多多包涵。"

　　犁开山笑着说："你这衙门修得不错嘛，听覃秘书说，你是老资格的乡党委书记了。对农村是有贡献的。"

　　刘书记说："哪里呀，比我资格老的还有几位呢。还谈什么贡献啦，我是一块砖，党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安，可到五水这一安，我这块砖都快风化了。"刘书记把大家逗得笑了起来。

　　向大炮就指着刘书记说："你这"老油条"，跟市长讲话，哪像你这样油腔滑调的，你这个样子恐怕要在这乡下待到老了。"

　　粟小阳说："他这个"一把手"还有点盼头，那些一般乡干部呀，真的就只有老死在这山旮旯里了。想到行政上混个一官半职，那真的是天方夜谭。"大家又是一阵大笑，笑中又带着一种辛酸。

　　刘书记说："这就是城乡差别，上面的不愿下来，我们也就只好在乡下待一辈子了。乡下文化落后，见识少，孩子受教育也不好，城里人骂孩子都是用我们乡干部打比方的。"

　　粟小阳说："我有个同学大学毕业分到乡政府，闹调动闹了好几年了，还是个芝麻籽儿没影儿。"

　　向大炮放得开，便开起了玩笑，说："当乡干部好呀。乡干部乡干部，村村都有老岳母，一天一只鸡，三天一只羊，日饮千杯不会醉，夜夜都有新娘睡。乡干部是大种鸡，上午下乡端酒杯，下午进城把脚洗，一年四季上错床，有钱无钱都神气。"大家开心大笑起来，是那种自嘲的笑，无心的笑，这笑便有了真正娱乐的功能。

　　覃红笑着说："现在市里有意向了，今后城乡干部统一考虑，上面的要下去锻炼，下面的要充实机关。刘书记的今天，也许是我们的明天，哪里工作都一样，只是一个分工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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