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官阶(50)_123456网文网

五十

　　晓明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省里不满，责任在我这个'班长'，不怪你们。作为常务副市长能扎下基层，这本身就很了不起。"

　　犁开山没想到晓明用正面的激励来化解了卢品的不良情绪，又用承担责任的心胸抵消了他犁开山的锐气。

　　犁开山只好顺着晓明的话说："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专家组，我也有一定的责任。现在，重要的不是大家要担什么责任，而是要迅速落实好省里的指示精神，这样我们的工作才不至于被动。如果我们还不赶快抓紧时间，省里一旦有什么想法，那时我们就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了，责任事小，红河人民的损失可就大了啊。"犁开山的话说得有点分量了，把卢品震慑了一下。

　　晓明重复了犁开山的这一观点。卢品听懂了晓明口气中的另一层意思，他也感到再这样下去，事态会严重起来。到时，他卢品就会成为红河的千古罪人，红河的子孙都会骂他不是东西。卢品沉默了，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过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上面没人过问，自己有什么不好下台的？卢品表面上认同了犁开山的观点，也同意了晓明的重新部署。

　　这次谈话后，卢品在设计工作即将扫尾的关键时刻去了医院。也许他是真的病了，也许他是在闹情绪。

　　卢品住院后，全权委托犁开山负责设计扫尾工作。晓明嘴巴上说："老卢，你可病得不是时候啊！"可他还是尽快督促犁开山上马了。

　　犁开山捡起这项工作，就像抓着一只烫手的山芋。他想卢品在这个时候去住院，是不是在与他闹别扭？

　　犁开山回想起来，工作上支持他卢品，生活中敬重他卢品，平常做事说话对他卢品也很客气，哪里冲撞了他？他仔细回忆又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卢品，可卢品的情绪口气摆在那，一副小鼻子小眼睛的样子，和谁作对呢？

　　犁开山想着自己是个年轻同志，老同志就这样与自己铆上劲，实在是不好，实在是难受。他都有一种想当面找卢品谈谈的想法了。

　　犁开山几次下决心想找卢品谈一谈，但总是难以付之行动。他怕谈这些不明不白的事情反而会引起更深的矛盾，那样一来对谁的工作都没有好处。

　　于是，犁开山还是放弃了找卢品个别交流的想法，尽快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犁开山想，时间会给这个世界中的任何一件事一个公正的答案。你若做对了，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你若做错了，一百个天使为你求情，那也是白搭。

　　犁开山一投入自己熟悉的工作领域，便如鱼得水。他在没有任何人的干扰下，找到了一种久违了的良好感觉。

　　专家组的工作因为钱的问题陷入了困境，犁开山的良好感觉一下子没了。

　　向大炮拿着报告去市财政局，被一个科长气了回来。他发誓再也不搞这些浪费时间的事情了。

　　犁开山跑到市财政局去协调，碰了一鼻子灰。那位分管基建科的副局长说："要动用市里的钱，必须要卢市长一支笔批。犁市长，实在是对不起。"

　　温柔一棒，把犁开山逼到了市人民医院。犁开山站在卢品病床前，递给他一个报告，要求暂借设计费8万元。

　　卢品看了看报告，说："犁市长，还是等几天吧，要么你问问省里马厅长，看看省里专款何时到齐。你想想，现在正是支农大忙季节，全市干部不发工资也要支农，该给农民的都要给农民，该优先农民的都要优先农民。目前，财政哪来的余钱剩米。你要着急，你就去银行贷款，财政是调度不出资金了。"

　　卢品的话是说得有点不中听了，但卢品的脸上还是贴着笑，是那种得了病的笑，笑得苍白，充满了药味。

　　犁开山感到一阵恶心，硬着头皮听完卢品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卢品不是在医院里，他都有扇他两个耳光的心思了，但他很快把这种怒气压下去了。

　　要钱的话题很快就忽略了，犁开山礼节性地说："卢市长你好好保重吧，我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卢品始终保持微笑的姿态，笑意中散发出不屑一顾的余光。犁开山一出门，卢品的微笑就消失了。

　　这种微笑，这种姿态，稳定、丰富，胜过千军万马。这是卢品几十年职场修炼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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