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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第三轮比赛,只有你那组的配合度最高,毕竟不管是拍广告还是演戏,都会有对手戏,不能光顾着一个人孤芳自赏,需要有团队精神。所以,你赢了。”

  何若兰的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给她莫大的鼓励。

  “我说过你是一块需要雕琢的美玉,现在你已经开始发光了。”

  她看着何若兰,想看清她的话到底是恭维还是真心话。一个看过她真面目的人,还是个女人,居然三番五次这么说,她真的很惊诧,毕竟,从小到大,看过她真面目的人,对她的赞赏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词汇。

  “周总经理刚刚跟我说了一下你的情况,我想我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了。”何若兰说。

  “周游?他也来了?我怎么没看到?”她一听,再也装不了淑女,急急问起来。

  何若兰没有计较她口中的周游是谁,继续静静说道:“周总经理中途有事提前回公司了。”

  她顿时一阵失望,但心中又不免阵阵狂喜,周游来看她了!他看到她在台上的表演了!

  5

  住在豪华套间、享受着贴身管家、穿着高档衣服、使用高档化妆品的李小青,就像一只享受了凤凰待遇的麻雀,她的外表是光鲜靓丽的,但内心非常虚弱,因为这一切都是周游给予她的,随时都可以收回去。

  当初她在老总与代言人之间二选一时,除了对自己喜好的考虑,也考虑到了这一层,蒂凡集团是周家的,让她上任是他们说了算,解雇她也是他们一句话的事,那个位置虽然风光无限好,但身不由己、险象环生。倒不如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做代言人,等她成名之后,就算蒂凡集团不用她,她的名气仍牢牢在身上,她可以做别的选择。

  她不是不相信周游,而是更相信自己,命运掌握在谁手里也不如在自己手里安全。

  再说了,连和周游二姑结了婚了二姑父,都会因为离婚而被扫地出门。她跟周游,顶多是朋友关系,这样的关系又能有多牢靠呢?蒂凡集团也不是周游一个人的。

  但是,对于接下来的比赛,她真的没有底。

  何若兰给她制订了一套加强锻炼,说她最缺乏的不是经验也不是技巧,而是自信心,她一听,不以为然,反驳说她不化妆的时候是没信心,但化妆之后绝对非常自信。

  “问题就在于这里。”何若兰说。

  她不解。她现在跟何若兰几乎达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何若兰给她一种非常值得信赖的感觉,除了康伟和周游的事情她没说,以前的一切都说了。

  “真正的自信心,是深入骨髓的,由内向外焕发出整个人的魅力,不是别的外物赋予或者强加在身上的。你化妆之后的信心不过是化妆品的附属品,它并不真正地属于你,因为你清楚知道,脸上那一层油彩不是你,是它在发光,而不是你自己。”何若兰说。

  她怔怔地听着,觉得何若兰简直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字字句句都直指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东西,那些东西,有时候连她都不愿意去正视。

  “真正的自信心,不是因为一张漂亮的面具,也不是因为一副姣好的身材,不是因为任何眼睛能看到的东西,而是因为你就是你自己。来,闭上眼睛。”

  她按何若兰的话照做了。

  “跟我说,我是李小青,不论富贵贫穷,不论美丑高矮,我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何若兰的话像有魔力似的,从她的耳朵进去,在脑袋里盘旋里一周,然后从她的嘴巴里复述出来,似乎她就获得了那些神奇的力量,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在悄然滋长。

  “我是李小青,不论赞美褒贬,不论成功失败,我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我为我是李小青而骄傲,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没有人与我一样,没有人能取代。”

  李小青跟着何若兰一遍遍地默念,脑海里那些不堪的过往一幅幅浮现、被击碎,曾经,她是多么恐惧白天,因为白天不能隐藏自己的相貌,他们的眼睛落在她的脸上,流露出厌恶的神情,说出伤人的语言,她被他们神情和语言,剥夺了快乐的权力,剥夺了自信的能力,剥夺了去爱的勇气。最终,她选择戴上面具,用美艳武装依然虚弱的内心,但她始终不曾真正快乐。

  她默默地流下了眼泪,为过去的自己,为现在的自己,为丑陋的自己,也为美艳的自己。

  何若兰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她流泪,然后递给她一张纸巾,说:“真正自信的人,光芒是从心灵发出来的。现在我已经能够看到你在发光了。”

  “真的?”她又惊又喜。

  何若兰肯定地点点头。

  “谢谢你!”她发自肺腑地说,情不自禁握住了何若兰的手。

  就在何若兰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

  手机好久没有响过了,刚来北京的时候,陈强还给她打过一个,后来手机就像坏掉一样再没响过。周游也从不给她打电话,有事就直接登门拜访。

  她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康伟!

  看到那两个字,她的心一阵颤抖,自从那天从他家里跑出来,他就没有找过她,杨洋还给她发过一个短信道歉,他这个当事人却一句解释都没有!现在他打电话来做什么?

  刚刚何若兰给她输进去的力量,顿时被这铃声搅得七零八落。康伟在向她求婚之后都还要背叛她,让她拿什么来做信心?

  犹豫片刻,她拿起手机到房间里接听。

  “喂?”她的声音冰冷,心却虚弱。

  “小青,你还好吗?”他在那边轻轻地问。

  她听着那个声音,心里更是乱成一团,他现在打电话给她是什么意思?道歉?会不会太迟了些。要回钻戒?那也太小气了吧。

  “你呢?”她反问道,声音强硬,略带挑衅意味。

  “我去过你公司找你,才知道你已经辞职了。”

  “不是辞职,是被解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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