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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灯光很耀眼,台下是星海一样的闪光灯,音乐声如潮水如风,送着她往前走。

  她脸上化着浓妆,比以前更浓的妆,就像戴上了一张厚厚的面具,魅惑艳丽。这个舞台,是她一直渴望的荣耀,她虽然天生平凡,没有花容月貌倾城颜色,亦没有身家背景显赫后盾,但她向往女王般的荣耀光环,所有的渴望,只能在舞台上得以实现。现在,她做到了,真真切切地站在舞台上,淋漓尽致地表现自己的女王向往,为了这个向往,她不惜戴上面具,一层,又一层。

  她仰起高贵的头颅,定格,转身,展现漂亮的侧面,定格,往回走,扭头回眸一笑,定格。

  台下的闪光灯因为急着捕捉她的荣光而乱成一团。

  她做到了。那一刻,她再没有遗憾,大步向后台走去,结束最后的表演。

  最紧张的时刻到来了,主持人站在舞台上,手里拿着主持人助理递给他的评委们的最后答案。

  李小青在台后望着主持人,心里暗暗祈祷,一会儿觉得自己会胜出,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会落败,两股情绪把她的心紧紧拧住,连呼吸都不均起来。她只求主持人快步宣布,别让她受太久折磨,不论胜败,给她个最终答案!

  主持人却完全不顾李小青的想法,在台上信口开河、涛涛不绝起来:“最后的答案已经在我手上了,这一刻,我的压力大极了,两位顶尖的选手,有一位,将取得最终胜利,有一位,却要离开这个舞台,这个答案,是台下的众多评委给出的,却要由我来宣布,对我来说,真是太残忍了!”

  李小青听着这通废话,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扇主持人两个耳光,这不是折磨人吗?

  “不管是哪一位选手离开这个舞台,我都觉得,她其实非常优秀,也许,只是差那么一点点实力,或者说运气,我期待着日后在别的舞台上能够看见她坚持不懈的美丽身影……”主持人还在那废话连篇。

  配乐的现场乐队似乎也不耐烦了,鼓点敲打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在这催促声中,主持人终于开了金口:“现在,我来公布决赛的最终结果!第二轮比赛,胡琴音,最后得分,9.88分!李小青……最后得分,9.79分!综合两轮比赛,胡琴音的最终得分是19.51,李小青的最终得分是19.44分!最后的冠军,是胡琴音!下面有请胡琴音上台!”

  胡琴音从李小青身边走过去,李小青已经全身僵硬,手心里全是汗水。

  她输了,最后她还是输了。胡琴音赢得了整个舞台,而她只能站在后台遥望那属于别人的辉煌。台下的掌声和闪光灯,全部给予了胡琴音。有几个狂热的青年还抱着鲜花上来,献给了胡琴音,被鲜花包围的胡琴音,才是真正的女王。

  沮丧、失落,难以自制地爬上她的心头,她一个转身,把眼泪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11

  当胡琴音在舞台上接受颁奖和赞誉的时候,李小青悄然离开了比赛现场。

  走到光天白日之下,她就像做了一场悠长的梦,猛然醒来一样,眼前是川流不息的人和车,无比现实的生活和人生。

  是该回去找工作了,这才是普通人的路。她这么想着,往前迈出步子。

  这个结局,是周游不想看到的,还是想看到的?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想过?

  想到周游,她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各种想法在脑海里盘旋不已。既然他是主办方的总经理,最后的结局难道他不能左右吗?如果他想让她胜出,只要跟评委们打声招呼……她摇了摇头,怎么可以这么想呢?周游不会这么做的。但同时,另一个念头闯进她的脑海,如果周游其实是希望胡琴音胜出呢?他认识胡琴音,而胡琴音又是那样一个绝色美女……

  她努力制止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拦了一辆出租车,回酒店。

  回到酒店,她开始收拾行李,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把周游买给她的那些东西带走时,手机响起来了。

  “小青,你在哪?”是周游。

  她心里一阵莫明委屈,他给了她比赛的机会,她却让他失望了。

  “我在酒店。”她说。

  “赶紧给我回来!”他在那边焦急地说。

  “回去干嘛,已经没我什么事了。”

  “回来领奖!冠军是你!马上回来!”

  冠军是她?她错愕了,周游这是在跟她开玩笑吗?刚刚主持人已经宣布最后得分,而且也宣布了冠军是胡琴音,掌声、鲜花、闪光灯,那些难道都是假的?

  “快点,回来领奖之后我跟你解释!”

  周游说完之后就挂断电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周游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她愣了一愣,马上转身朝门口跑去。

  一路上,她不停地催促司机快点再快点,她一秒都不想耽搁,她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她下了车,一口气跑进赛场,才发现,赛场跟刚刚出来的时候完全一样,观众还在评委还在主持人还在,唯独不见了胡琴音,舞台上只剩下主持人一个人。

  “李小青——”不知是谁发现了她,尖叫一声,紧接着,很多人向她走过来。

  “李小青!我好崇拜你!能给我签名吗?”有人向她递出了本子和笔。

  “请你给我签名!”

  “签名!”

  “签名!”

  一波又一波的人围过来,一声高过一声的热情呼唤,一双双伸向她的手,渴望的眼神,激动的表情。这一切竟是那么熟悉。她想起自己曾经在超市门口引起的骚动,正是这个场面,但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们叫的是“李小青”,而不是“范薇怡”,这一次,她做了她自己。

  难道说这是在做梦吗?

  正在她迷惑不解的时候,主持人助理推开人群,拉起她往舞台的方向走。

  “让一让,请让一让,请让李小青到舞台上接受颁奖!”主持人助理这么说着,人们便自觉让出了一条路。

  等李小青再次回到舞台上的时候,刚刚属于胡琴音的一切,立即就给予了她,掌声雷动,镁光灯闪耀,也有好几人上来送花,还热情地拥抱了她,仿佛比她还要激动。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她真的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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