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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小偷街头出没，扒手车上猖狂，为什么漠不关心？

　　恶乞当街纠缠行人小孩、当众杂耍，是否有幕后人？

　　以交友为诱、骗吃骗喝骗钱最后又劫财劫色，为什么无人问津？

　　女人傍大款走捷径，男人攀富婆当鸵鸟，为什么大行其道？

　　明星为什么取代了模范？美女为什么挤走了学者？绯闻为什么顶替了事实？娱乐为什么覆盖了文化？低俗为什么代替了端庄？

　　于凡把以上这些内容称作当今城市的普遍弊病。这种弊病使城市失去了真正的光彩和内涵。许多学者专家早就提出对城市的批判，但是地方政府为了所谓的“政绩工程”、“形象工程”，只顾当前，不管后果，只管本届不顾下一届。透支资金，透支土地，寅吃卯粮，寅用卯地，使城市变得浮肿起来，缺乏一种平民意识，忧患意识。就江山而言，秦书记提出的繁荣才是真功夫，使江山进入海市蜃楼的迷雾之中。

　　于凡和秦泰的矛盾，也是从这些做法中而产生的。用市政府秘书长唐毅的话说于市长和秦书记对比，就是一廉一腐，一清一污，一善一恶，一忠一奸。同样是官，为官之道却不同。有道是官有清官，民有良民，商有儒商。在招商中，秦泰常常把儒商拒于门外，引进的却是一些奸商。就像社会上的治安，公安部门在整顿治安的过程中，也常常出现良民遭殃，真正的歹徒逍遥法外，抓到的常常是良民。也就像贪官一样，表面看上去忠心耿耿，叫做台上唱高调，台下讲情调。

　　在文明城市评比中，一座城市几乎全民皆兵，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够应付检查组检查合格，不出任何问题，就会有奖励，否则就地免职。有人称作劳民伤财。在去年，江山为了评比全省卫生城市，秦书记专门派秘书长史大可和宣传部长丁香到省城周旋，带着许多江山土特产和工艺品到处打点，为的就是检查组开绿灯，能够评上卫生城市。有人说这是用钱买来的卫生城市。检查评比一结束，卫生城市荣誉证书一拿到，卫生就没人管了。有人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人民百姓看在眼里，骂在嘴里，恨在心里，使得政府形象和威望在人民群众当中大打折扣。这种现象在市委市政府大院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大家心照不宣，反正人民群众骂的是共产党，而地方政府保的是自己的脸面，讲究的是政府形象工程和政绩工程。

　　有人说共产党的官是骂不倒的，除了大难临头，任何人都保不住。所以只要贪得小心，吃得谨慎，玩得隐秘，让人看不清摸不着，一般没事。一旦曝光，就会让人目瞪口呆。在秦泰眼里，江山可能是一座蒸蒸日上的城市；可能是一座物质极为丰富，经济极为繁荣的城市；可能是一座高楼林立，商业兴旺的城市；可能是一座车水马龙，人杰地灵的城市。可是，在于凡眼里，江山却是一座满目疮痍的城市；是一座混乱无序的城市；是一座千疮百孔的城市。同样目光看出不同的结果。理由只有一个：一个是怀着平民的忧患意识去看问题，一个是怀着个人的贵族意识去看问题。有的官认为自己有车坐有豪宅住有山珍海味吃，就是解决了百姓的吃、住、行的问题。殊不知全国还有近2亿人口的弱势群体，虽然不能说他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但他们是处于社会最底层。全国还有几千万人吃不饱饭，他们就连早上有白粥，晚上有肥肉的奢求都得不到满足。这些事实，只要是当过一官半职的人都会知道，就是没有人心急火燎，上心动情的。于凡认为这些不单单是城市的弊病也是政府部门的弊病，是中国官员的弊病。多少年来，于凡都想方设法去医治这种弊病，却因种种阻挠而力不从心。今天，他的这种愿望不知怎么的，又变得非常强烈起来。是因为曼小瑗吗？还是不能让这座美丽的江山城继续悲哀下去？他深深地感到，他如果再洁身自好下去，再漠视不良现象存在下去，他不但对不起党和人民，而且也是在犯罪，就是愧对这个市长职务。所以有人说于市长近些日子以来，好像都处于一种激动的状态，有人以为是曼小瑗闯入他生活的原因，有人以为是于市长的情感又经历一次青春的骚动。其实不是，那是因为他要经受一次心灵的洗礼，就像上战场一般，需要对自己脚底下的这座城市进行一次灵魂的洗涤，还原江山本来的面目。在这过程中，哪怕自己因此而倒下，也决不让一批人站起来。这就是于凡对江山城市调研的初衷。

　　城市的弊病

　　有人说在中国城市建设中，有一个司空见惯的现象，那就是一届政府一套方案，一届政府一堆“政绩工程”。特别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一些城市在爆发着短视、透支子孙资源、杀鸡取卵的野蛮开发，进而牺牲人的生命和长远利益来代换昙花一现的经济繁荣。江山就目前而言，就是属于典型的这类城市。

　　江山市长于凡曾经说过，政府对一座城市的建设方案要作为立法，一届一届地延续下去，否则就是犯罪。当于凡上任江山市长的第一天，他就强调江山的建设蓝图不能随便更改。但是，秦泰就把上一届领导的城市规划全盘否定，又另起炉灶。上一届政府很注重江山市的内河整治和绿化。可是，到了秦泰手上，又把江山的建设转移到建设沿海地区大都市的策略上，几乎一夜之间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然后推行国有企业改革，发展民营经济，提出了“繁荣才是真功夫”的发展口号，并且将原有凤凰河两岸作为河滨公园的设想改为建造有江山代表性的建筑物。秦泰的思路与上一届政府的思路完全背道而驰。于凡与秦泰的思想分歧也是在这里产生的。

　　据说，像这样的情况，不单单发生在江山市，就是一些大城市，也有这样的弊病，所以秦泰就显得振振有词。但是，为此而付出的代价却是看不到的。

　　今天，江山市纪委干事曼小瑗就是带着这样的问题，受江山市长于凡的重托，去《凤凰晨报》找她的同学朱红记者。《凤凰晨报》报社地址是在一座叫做蓝宝石的大厦的12层。曼小瑗已经在电话上与朱红取得联系，约好上午10点在报社12层小会议室见面。这时，曼小瑗乘坐电梯直达12层，曼小瑗还顺便为朱红带了今夏最流行的太阳镜一副。曼小瑗知道朱红是记者，经常外出采访，平时有见到漂亮的太阳帽、太阳镜之类的东西都会及时买下送给同学。

　　曼小瑗一出12层电梯就迎面碰上朱红。朱红比曼小瑗小一岁，个儿挺高，将近一米七，人长得比较清瘦，两颗眼睛和曼小瑗一样漂亮和迷人，但不是丹凤眼，好像是杏仁眼，说话时眼睛一闪一闪的。她今天穿着一套黑蓝色的连衣裙，洁白的脸上透出几分绯红，手上拿着几张报纸。曼小瑗叫着：“朱红，好久不见了。”

　　“是啊！你一定有事，没有事情不会来找我。”朱红说得比较平静。她是属于那种多愁善感型的，没有曼小瑗那么开朗。加上前一段时间经历了一次很痛心的失恋，所以显得几分憔悴。

　　曼小瑗见状说：“是啊！这么热的天气，没有要紧事跑来干什么？我有病啊！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上聊？”

　　“那你这事很重要吗？不能在电话上聊，难道还能在报纸上登？”朱红以为曼小瑗要登什么文章。

　　两人到了小会议室。朱红给曼小瑗倒了一杯纯净水，然后问：“什么事说吧。”她说后把手上当天的《凤凰晨报》递给曼小瑗说：“今天的，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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