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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丑弟媳总是要见大姑姐的,第二天我梳洗打扮得尽量亮丽些,又很酸地买了一束郁金香捧着,去机场迎接我曾经的铁姐们程寒蕊女士。衰啊,我叶至颖何至于混到这样的地步,只要是和程家沾边的人,我都得诚惶诚恐着?

  不行,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给自己也下了通牒。如果寒蕊也竭力反对我们,那么我毛了,我再也不会为讨好谁而委屈自己,我马上就和寒枫同居,这个婚俺不结了。我们自己过自己的快乐日子,谁说我勾引?好,我就是勾引了!

  寒蕊终于出现了,一派雍容模样。寒枫和姐姐感情很好,见到她甩开我就扑了过去,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又说又叫的。

  我臊眉搭眼地走上去,等他们好不容易分开,才送上了手中的鲜花。寒蕊接了过来,脸上不见开心,也并不生气,总之就是没有表情。

  怎么连点端倪也看不出来呢?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啊?

  她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微微露出一点笑容,还是神秘莫测的样子。唉,寒蕊,你也看着我们同窗四年的份上,不要这么对付我啊。

  寒枫怕把寒蕊送回家里,要受到父母影响,所以硬是留她现在市区宾馆住下。寒蕊端了半天的架子总算是塌了,她“扑哧”笑了出来:“哎呀,我要是再不表态,看来你们俩得紧张死啊!至颖,你行啊,我叫你照顾我弟弟,你就打算照顾他一辈子啦?”

  我看她的样子,当然明白这个家伙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了。我打她一下:“看你下飞机那个劲儿,把我紧张的。”

  “切,我还不知道你那个倔脾气吗?如果真的全部都反对你们,你一旦觉得没了希望,可能拐了我弟弟私奔都没准!”

  哈哈,知我者,寒蕊也!我刚刚还在想,如果她这个王牌也站到那边的话,我可真的是要一拍两散了。

  晚上,本该我们俩尽尽地主之谊,可是这个归国大富婆说,一定由姐姐来请客。俺们是穷人呢,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地点选在很著名的一个餐厅,环境自然不必说,菜肴也精致可口,非平时所见。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谈话也就不再拐弯抹角。

  “我呀,也真是不孝,几年没有回来啦,也不先回家看看爸妈,被你们俩硬留在这里,操心你们的事情。唉,我是真没想到啊,我的死党有朝一日会做我的弟媳妇。上星期寒枫火气冲冲打越洋电话给我,我还真是被吓了一跳。”

  我心有余悸地问:“那你会同意?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

  寒蕊浅浅喝了一口香槟,呃,为了庆祝找到同盟,寒枫坚持要开香槟纪念这个重大的转机,“其实,我也并不那么意外,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弟弟长大了以后,竟然没有忘记少年时的梦想而已。我早就知道他喜欢你的,不过以前嘛,都当做笑话来听的。哪里知道你们还真的遇到了,也走到一起了。”

  听到姐姐说起自己的过去,寒枫有点不好意思,可看向我的眼神确实:你看,我没有胡说吧,我真的是很早就喜欢你的啊!

  “好了,好了,你们的事情啊,我会去帮着劝爸妈,你们俩,别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叫人汗毛直竖!”

  我就知道,被寒蕊知道了我们的事情,这损话、怪话是免不了要洗耳恭听的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好感激她,特地从国外回来声援我们,以后叫你一声姐姐,也显得比较值回票价了。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舒心,饭罢,寒枫嬉皮笑脸地问:“那我们走啦?”

  寒蕊鄙夷了弟弟一下:“没人要抢走你家至颖,不过我们可几年没见了,今天借给我,陪我!”

  “那我呢?”寒枫装可怜。

  “你啊,该干嘛干嘛去!”

  我当然是没有意见,以前在大学里,只要是寒蕊有什么事情都会挤到我床上,来个联床夜话什么的。我也知道,她一定是有些话要和我谈谈的。

  跟着寒蕊回宾馆,我们像过去一样各自抱个靠垫趴着说话。寒蕊拿了她手机里拍的视频给我献宝,看她在温哥华的大房子和两个玉雪可爱的孩子。真是羡慕她,早早嫁了个称心郎君,又生了一儿一女,简直是完美人生嘛!

  哪像我啊,资金还在为婆家的认可而努力,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看我感慨,她也不再继续“刺激”我了,以姐姐般的博大胸怀安慰了一下我这个未来的可怜弟媳:“别太担心啦,我爸妈还是比较能听进去我的话的。前些天我们已经通了电话了,他们对你其实没有什么不满意,说你人好挺能干。就是有些老思想,比较纠结,说女的大了六岁,遭人笑话。就是年纪的问题,其他一点事情都没有。”

  我何尝不知道啊,可就是这个年龄的问题,搞得我好像低人一等,真是郁闷死人。

  沉默了一会儿,我碰碰她:“喂,知道我们俩在一起,你真的不意外啊?”

  “意外啊!可是意外归意外,也算在情理之中。不是说了嘛,他喜欢你的事情,其实我们全家都知道啊!只是当初当笑话谈,没想到他会把那些感情维持到现在而已。我现在想啊,你以前很多事情都不顺利,也许就是为了等我弟弟长大,天意如此吧!”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被她一说,原来我所有倒霉的事情都是因为和寒枫的缘分未到,一切都是为了等到他而作的铺垫了。

  “笑什么,有些事情我爸妈是不知道,可都落在我眼里啊。那时候我们的校刊上常常有你的诗词和散文发表,我弟弟一篇不落地剪贴在一个本子上。我不知道那个本子现在还在不在,可那时的认真劲儿我可都看到了,还笑话过他的。可怜我家寒枫,小小心灵常常受到我这个恶姐姐的摧残啊!”

  “剪贴本?还有这种事情啊?”我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了,这个小子,到底曾经花了多少心思在我身上?

  看看我感动的表情,寒蕊撇嘴:“得了,别这样!也是老天安排了你们的缘分,让你们在那么多年后重逢。如果见不到的话,我估计你也就是他心底的一个回忆了。珍惜吧,挺不容易的。”

  真的是多亏了寒蕊的回国之行,不知道她具体怎么和家里沟通的,总之从此后寒枫家里再也没有张罗着给他介绍什么女朋友了。在她临走的前一天,还邀请我参加了她家的送别宴。

  我没有本事像寒枫在我家那样好好表演厨艺来打动长辈,可是我得体的打扮和言谈举止,对长辈们的尊重和分寸感还是赢得了他们的好感。

  曙光在前头了,他家没有明白表态要接受我做儿媳妇,可总算是认可了交往中女朋友的身份。周末和寒枫如果回市郊,我们俩会到各自家中去吃顿饭,通常是我们先去他们家吃午饭,然后再去我家吃个晚饭。他家里对我的态度说不上热情,但是场面上总算是客客气气的。我知道老人心里总是还有点小疙瘩,我很希望能让他们更多了解到我的好,更多的接受我。而那样的一个机会终于来了。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寒枫这个星期因为公司有业务,就没有和我一起回到市郊来看父母,我想着他不来,我也该去看完看完寒枫的爸妈,省的被人挑理说我不懂事。

  我正朝着他家方向走呢,却看见在他们小区附近围了一堆人,吵吵嚷嚷的。一时好奇走近一看,人群中央赫然倒着一个老太太,天哪,是寒枫的妈妈。

  我推开人,走到寒枫妈妈身边叫她,她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又迷糊着闭上了。我急问旁边的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原来是寒枫妈妈有高血压,刚才买了东西回家时被个马大哈骑车人碰了一下,人倒是没伤着,只是受了惊吓后,头晕就摔倒了。

  我怒了:“那么多人不能送老人家去医院啊?!你们看什么看!”

  有人嘀咕着:“一个老太太躺倒着,谁敢多管闲事啊?要是被家里人讹诈怎么办?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我赶紧把寒枫妈妈扶着坐起,让她靠在我身上,一边立刻拨打了120急救电话。打完了才给寒枫打电话,告诉他别着急,我会送他妈妈到医院的,然后让他通知他爸爸把阿姨的医疗卡之类的送到医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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