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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张镇说，还能怎么办？只有案子破了，挖出了凶手，才会昭雪吧！

　　江老板一脸深沉地摇着头，说，老弟，你在官场也混了多年，规则你应该最明白嘛！

　　张镇不解，看着江老板。

　　江老板说，老弟，我问你，即便抓住了凶手，澄清了事实真相，那个天达集团的老总倒了，那个胡市长完了，你就胜利了吗？你就成了英雄吗？你就官复原职、春风得意了吗？

　　这几个问题还真把张镇问住了。张镇还没考虑过这些问题。现在被江老板一问，他立即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啊，凭他做县委副书记的经验，对于因坚持正义受打击报复陷害的干部，善后处理起来，往往是名义上给予恢复过去的待遇，可一般的很难再重用，并且在世俗的眼光里，总被看作危险分子。所以在事实上，这样的干部，口头上被大家喊做英雄，而又都敬而远之。真所谓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一场抗争苦斗下来，表面看取得了胜利，其实自己也成了残废。现在张镇清醒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在同胡海三有了交锋之时，涉入刘风江、韩念海案子之时，其实已经宣告了终结。那么，目前继续坚持斗争的唯一目的，便是为了洗刷清白、出口恶气了。那么，事情过去，自己何去何从，就是一个十分实际的问题了。

　　江老板忽然又一声叹息，说，读《水浒》，常常感慨，那些人，都是被逼上梁山的啊！和人谈起我的下海，也是每每叹息，我也是被逼下海的嘛！老弟，我看你也要被逼上梁山喽！

　　张镇明白江老板的意思，是希望他加盟红江集团。在张镇的事业理想中，这些年来，政治上的升迁和作为成了他的唯一目标，而下海经商，他连想都没想过。虽然他对那些担负要职却弃官下海的人有一定的赞赏，对江老板的创业史充满敬佩，可叫自己选择这条路，临到眼前，他还是犹豫了。一是孔夫子“学而优则仕途”和为官最自尊的观念束缚着他，二是他缺乏经商的经验阅历，所以也没有一点信心。他说，我知道大哥看得起我，可我从没搞过生意啊！

　　江老板呵呵一乐，说，我起初不也是一个生意白丁吗？你来做总经理，我对你有信心！

　　张镇说，你是私有企业，给你干砸了，把我赔进去也晚三秋了！

　　江老板哈哈一笑，凭老弟的仁义，凭老弟的才分，凭老弟的能力，以后独创江山也是一片辉煌！

　　张镇也不禁笑了，说，做生意，我感觉自己是马谡、赵扩。

　　江老板认真地摇头说，我看人还是准的！老弟你其实是脑子里老观念在作怪！你是想在官场谋一番事业，可小人物在官场里的自主发挥的机会太小了！凭你的出身，凭你的背景，凭你的性格，我说句到家话，即使没什么挫折，你也大不了哪里去！到你二线依旧只是一个正处级！而商场呢，就如宽大的海洋，任鸟驰骋！在这个世界里，在我们国家目前改革开放的时代里，你要谋一番大作为，你要做一番大事业，只要你有那个思想，那个能力，你就必定有你所期望的收获！这是老哥这些年来的体会！

　　张镇望着江老板那充满庄严的脸和眼，对江老板的这番话所打动。张镇对自己的智力和谋划能力一直是自信的。现在他想，担任了红江集团的总经理，有江老板作后盾，在商海里痛痛快快地做一番事业，也不失人生一大快事，也是也个满足自我价值实现的一个大好机会。其实，张镇一直担心他和张立的关系也会成为他政治终结的一把刃剑。只要他离婚和张立结合，那么，就正好给了那些政治上敌对者出手打击的机会。他仰着脸沉思了一阵，叹了口气，说，大哥如此看我，倒激起了我的信心。我就上你的梁山吧！

　　江老板一脸郑重地盯着张镇好一会儿，问：真这样想？

　　张镇迎视着江老板深邃的目光，点点头。

　　江老板大手一拍桌子，忽然站起来，走出房间，冲人喊：拿酒来！

　　不一会儿，有人送来了一瓶子五粮液。江老板抓过两只茶杯，打开瓶子，咕咚咕咚分别倒满，然后端起，满脸豪气，说，老弟，来！为咱兄弟俩的合作，干！

　　张镇被江老板的言行激发得情绪振奋起来，他端起酒，迎上去“拍”的一碰，一仰脸，咕嘟咕嘟几大口干了。江老板干下，抓着张镇的膀子摇晃着，一派豪迈地大声说，你在前方指挥，我在后方坐镇，咱的红色江山一定会万般辉煌！

　　红色江山！张镇这才明白红江集团名字的含义。这名字，包含了江老板多么大的雄心和气魄啊！张镇对江老板折服了，自己以后的角色，在心里开始了转换。他感觉酒劲正涌上来，喝了一大口茶水，站在那里，两眼闪烁着坚定的光彩，大声说，江老板，我处理完平川的事情，就正式投奔你！

　　江老板一拍桌子，说，到时我架大彩门、铺大红地毯迎接你！

　　[122]

　　张立的孩子感冒了，她陪孩子去门诊输了一天液。晚上，她把孩子送到奶奶家，忽然想起张镇一天没和她联系，便给张镇打了个电话。可是，电话振着铃，却没人接。她看看墙上的石英钟，见是十九点了，是否他在外吃饭没听到？便又继续拨打。依旧没人接听。张立想吃点东西，变走进餐厅，拉开冰箱，见没有储藏什么可吃的东西，就穿上外衣，去了楼下，到了小区里的一个小商店买了两个桶装方便面，回到家用开水泡了。离婚以后，张立工作一忙，就没了多少做饭的兴趣，大都是在外边买回熟食，买一次吃好几顿。只有有时候周末把孩子接过来时，为了叫孩子可口，才做几样饭菜。因为这个周末，她需要写这个材料，所以没接孩子。吃完了方便面，她见依旧没有张镇的回电，又拨了一次，振铃直到盲音。她感觉纳闷，他此时在做什么呢？因为昨晚张镇没有说周末回家或有其他什么安排。是否他老婆来了，两人发生了大战？是否他心情郁闷单独去了西山？是否被什么人绑架了？！她感觉有些疲劳，便躺到了床上。脑子里在想着张镇，自然联想到自己和他的关系。

　　那晚在西餐店告别时，她看得出，张镇已经下定了近期和老婆提出离婚的决心。也看出了张镇对她的真情和厚爱。这使她彻骨的感动。可她一想到因此而伤害了一个善良的女人，拆散了一个过去多年和睦幸福的家庭，而自己也成了众人谴责声讨的小三，心里又充满愧疚和罪责感。但是，叫她割舍掉和张镇的感情，她内心深处渴望和张镇共同生活的愿望，使她又难以伸出剪刀。特别是在目前她和张镇一起狼狈一起抗挣的时刻，她需要张镇给她以精神的支撑和依靠，她也看出，张镇也同样需要她的籍慰和帮助。虽然昨晚她拒绝了和张镇的亲昵，可总是回味被这个男人搂抱在怀里抚摩全身时的感觉。那是一种幸福的、甜甜的舒服感觉，那是一种全身酥麻的过电般的刺激感觉，那是一种催发情欲的朦胧兴奋的感觉…张立不禁下意识地抚摩着自己的两肩，揉磨着自己的身子…思绪一时沉浸在了美好的回忆和感觉的状态，仿佛那个使她痴情的男人在抚摩…身体缓缓涌动起一股暖热的、原始本能的潮流…

　　忽然，手机唱响起来。张立从迷幻状态中醒来，她抓起手机，见是张镇打来的，急忙喊：你可回音了！

　　张镇含混不清地说，我才醒…中午喝多了…

　　张立不放心，：问：在哪里喝的这样啊？

　　张镇说，江老板来了…

　　哦。张立心踏实了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上有些黏糊，想到刚才自己的情景，难为情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不害羞！她抓过床头的卫生纸擦了擦，又说，材料，我写完了，你什么时候要？

　　张镇问：几点了？

　　张立看看钟表，说，快八点半了。

　　张镇说，我酒多了，很难受。

　　张立担心起来，怎么样啊？

　　张镇说，浑身不舒服啊！

　　张立问：没要紧吧？

　　张镇说，忽然想见见你！你能过来一下吗？

　　张立迟疑片刻，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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