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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吴铁良问姜福贵:"你受伤了吗?要不要上医院看看?"姜福贵说:"擦破点儿皮,我没事的,是我让大伙操心了,对不住乡亲们啊!"龙溪村的村民和其他群众都说:"老姜,只要你没事就好!"田副乡长对围观的群众说:"老姜已经找到了,看热闹的都散了吧!"吴铁良对姜福贵说:"老姜,你也回家吧,和村民们一起回去。"姜福贵看了看田副乡长,他不太敢回家,害怕乡里再找他把他关起来。吴铁良对田副乡长说:"今天这事的前因后果,你很清楚,我希望你多为龙溪村的村民们考虑,不要为难他们,关于村民们遭受损失的经济补偿问题,你要尽快落实解决,把补偿款足额发到村民的手上!如果你在半个月内没把这件事处理好,如果我再接到老姜和其他村民的投诉,我会把你的所作所为,直接向市委宋书记汇报!田副乡长,你的前程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上!怎么做,相信你不会不明白吧?"田副乡长从吴铁良的话里,听出他给自己留了余地,如果自己把农药厂污染龙溪村的事处理好,他就不会向上面告自己的状,自己在龙潭乡虽然算个人物,但市委要是查问起来,自己一个小乡长哪还保得住?于是,田副乡长拍拍胸脯说:"吴局长请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处理得圆圆满满,皆大欢喜!"

  吴铁良他们离开龙潭乡,差不多已是晚上九点了。本来,小刘提议让吴局长在龙潭乡住一晚,在旅馆洗个澡,让田佳帮着在商店买几件新衣服,把身上的脏衣服都换下,可吴局长执意要回去。吴铁良说:"我第一天到环保局上班就夜不归宿,这不好,这个头不能开!"田佳拿出一包纸巾,要给吴局长擦擦他脸上的污迹,吴铁良说:"谢谢,我自己来。"小刘说:"吴局长,我们单身多好呀,自由自在,没人管。"吴铁良笑道:"你们没结婚,不知道结婚的好处,在城市的夜空中,有一盏灯专门为你亮着,你不觉得很温暖吗?"小刘说:"可是,现在的离婚率也很高呀,离婚是二锅头了,我们单身可是贵族哪!所以,还是单身好!"吴铁良叹口气说:"现在很多人的思想开放,做什么都先考虑自己,对婚姻的态度也那样,一有小矛盾就不能容忍,就吵着分道扬镳,既然这么没耐心,当初为什么急着结婚呢?"田佳说:"吴局长,您心目中理想的婚姻是什么样的呢?"吴铁良说:"相互理解、宽容、珍惜,白头偕老!婚姻不是分果子,你一半我一半,而是共同种下一棵树,彼此用真情去培育、去浇灌、去呵护,它才能枝繁叶茂,硕果累累!"田佳说:"吴局长,您说得真好!"小刘呵呵笑道:"吴局长,您把婚姻形容得这么美好,得,我明天就去谈女朋友,争取早日跨入婚姻的殿堂!"

  小刘把吴铁良送回他在三多巷的家里,他抬头望了一下,笑道:"吴局长,那盏灯果然亮着!"吴铁良回到家里,推开客厅的门,常凤英迎了上来,闻到吴铁良身上散发的臭味,上前一摸,衣服湿嗒嗒的样子,她语带怨气地说:"铁良,你上哪去了?这么晚回来!第一天当局长就喝得醉醺醺的,身上这么臭!快把衣服换了!"吴铁良在脱衣服时,常凤英发现不对劲,怎么头发、内衣、裤子、鞋子全身都湿了?吴铁良因为一路上都穿着湿衣服,身上着了凉,此时感到头有点儿晕沉沉的。他忍着头痛,笑了笑说:"不小心掉进水沟里了,没事。"常凤英数落他道:"你还笑,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倒好,差点儿成了落水鬼!"

  吴铁良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去洗个热水澡,你先睡吧。"常凤英脸一红,悄悄说道:"我睡不着,今晚我们加班,好吗?""加班"是他们夫妻之间心照不宣的暗语,意思是想过夫妻生活。吴铁良笑道:"那你等我。"吴铁良洗完澡,穿着睡衣回到卧室,两人缠绵了一番。吴铁良因为头有点儿晕,精力不济,三下五除二就交差了。常凤英关切地说:"你今天表现不好,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吴铁良苦笑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而我们男人一到中年,就走下坡路了。不过,今天我是有点儿累了,改天再将功补过吧。"

  没想到,才躺下半个小时,吴铁良就感到头痛如裂,额头涨紧如火烧一般灼烫,而腹内如翻江倒海,咕噜咕噜直叫唤!他侧头看到妻子已睡着,不忍去打扰她,就独自起床,摇摇晃晃地去了卫生间,刚坐到马桶上,腹内就咕噜噜地狂泻而出!刚拖着沉重的步履回到床上,躺了不到七八分钟,肚子里又是一阵咕噜乱响,"哦哟哟……"吴铁良忍不住又去一泻为快。睡下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去了五六次卫生间,不但头痛,身上似乎也在发烧,用手一摸,哪儿都烫。吴铁良知道,自己受了风寒,已经感冒发烧了,因为喝了几口清江的污水,肚子也在不断抗议,一直腹泻不停,这样下去会脱水的!

  吴铁良再一次从卫生间出来,筋疲力尽地来到床前。他想上床,却因虚软无力,手下一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常凤英被响声惊醒了,她睁眼一看,身边的被子撩开一截,空空如也!她叫道:"铁良!你在上厕所吗?"吴铁良在地上吃力地回答说:"我……我在这儿。"常凤英下床一看,吃了一惊:"铁良,你怎么啦?"她伸手来搀扶铁良,手刚碰到他的胳膊,吓了一跳:"你身上好烫!"她伸手一摸他的额头,不由惊叫起来:"这么烫!你发高烧了!"吴铁良用手支撑着要起来,却又感到了便意,不禁说道:"我要去……去卫生间。"常凤英打开卫生间的门,看到丈夫坐在马桶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方知情况不妙,连忙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灵湖人民医院的急诊室内,医生一边给吴铁良量体温,一边询问他晚上吃了什么东西。常凤英代答道:"他回来时一身臭味,可能是喝醉了酒。"医生说:"可能食用了不洁食物,引发了急性肠胃炎。"吴铁良面色苍白,低声回答说:"我在灵阳县的龙潭乡,吃了两只面包,喝了几口清江水。"医生吃惊地说:"你喝了清江的污水?"常凤英既心疼又埋怨地说:"铁良,你怎么跟我也不说实话?原来你不是去喝酒,是下乡检查呀!你也不是掉进沟里,是掉进了清江啊!"吴铁良强作笑颜说:"让你猜对了!"常凤英说:"他们也太吝啬了,连顿工作餐都没请你!人家当局长是享福,你当局长是受罪!我看你呀,到哪儿当官都没出息!"吴铁良一笑说:"凤英,你别打击我的工作积极性嘛!"医生打断他们的话说:"别说话了,准备进手术室!"常凤英问:"干吗?还要动手术?"医生冷若冰霜地说:"洗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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