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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这么说，他骗我？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吴健宇一分析，赵刚终于冷静下来。

　　"第一，激将法，他知道你经验丰富，想通过这个办法刺激你帮他，可没想到，弄巧成拙。第二，他确实有线人，不过对方可能也知道他的为人，所以一直知情不报，直到今天，对方知道这个案子被上级重视，料到他一定会有所行动，所以才挑准时候告诉了他。"吴健宇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你们局长的话，他要你两头兼顾！其实话已经很明白了。这案子的负责人还是孙志坚，你呢，配合工作就好，两头兼顾还是可以的。"吴健宇拍拍赵刚的肩膀，后者立即听出，这是话中有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上级重视的案子，往往也是立功升职的好机会。你们局长已经给过孙志坚一次机会，是他自己给搞砸了。这次的案子，明里是你们两个合作，其实也是冲他来的。"

　　"那张局长直接交给孙志坚不就好了，干吗拉上我？"赵刚点上一支烟，不解地问道。

　　"孙志坚跟这个案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到现在还没破案，说他办事不力也不为过。这样的人，能明着提拔吗？张局长是个明白人，自然不能让他一个人做负责人。拉上你，也是为了让上面看看，他孙志坚的功劳，是公平竞争来的。"吴健宇冷静分析道。

　　"这么说，我就是个陪衬？"赵刚终于明白过来。

　　"那当然，张华知道你这人实心眼儿，一心扑在薛青被杀案上，自然没有功夫管这头，所以才选你做孙志坚的搭档。再说了，论资历，论功劳，局里还有谁能比过你？有立功升职的机会，不算上你一份，这面儿上也过不去啊！"

　　说到这儿，吴健宇不禁叹了口气："老赵啊，论破案能力，你绝对不在话下，可这权谋之术，你还真比孙志坚差出不少！"

　　"那有什么？我这人就这倔脾气，生就一副为他人做嫁衣裳的命！"吴健宇的一番分析，让赵刚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苦笑一声，心里反而踏实下来。

　　吴健宇也冲赵刚笑了笑，他很清楚，自己当初之所以和赵刚交上朋友，就是冲着这股倔脾气。因为他俩根本就是一类人：既然知道自己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那就继续做石头好了。

　　很快，赵刚便平定情绪，和吴健宇分析起林好的去向来。他俩并不知道，在城市的另一头，又一起令人发指的恶性杀人案件，发生了。

　　每一天，人们都在探索自身的未解之谜，这个谜叫做未来。当你踏出第一步，生活就只能不可逆转地向前行进着，就像蝴蝶效应，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会产生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而你只能顺着这个发展继续探索下去。只可惜，我们的选择远不止ABCD四个选项，也没有老师为我们选出的答案画上勾或叉，你只能自己做出抉择并承担后果。就像此刻的孙志坚，三个小时前，他还信心百倍地站在局长办公室里立军令状；三个小时后，他却静静躺在黑暗的小胡同里，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死亡了一个小时，他身着便装，甚至来不及拔出腰间的手枪，就被人乱棍打死在这里。胡同里四处飞溅着令人触目惊心的鲜血，尸体更是成了一个血人，嘴唇和鼻子混合着牙齿骨头的碎屑。

　　经检查，他的致命伤有两处，一处来自后脑的重击，直接导致脑干受损和眼球凸出。另一处是颈部的动脉破裂，致使死者浑身血液喷薄而出。两处伤痕均为钝器所为，现场没有发现凶器。由于小胡同属于公共场所，四周脚印杂乱，辨识度极低，而且没有采集到完整的指纹，为现场的证据搜集工作带来了很大困难。

　　小胡同其实并不偏僻，蓝海市中心有一处拥有千年历史的小四合院，为了凸显城市古今结合的特色，市长特意下达指示，将这里完好保存下来，作为蓝海文化标志之一。于是，在一片钢筋水泥的高层建筑包围中，便镶嵌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文化保护区。它的入口，正是这条小胡同。胡同全长二十米，一头连着四合院，另一头则是车水马龙的大街。白天，四面八方的游客慕名而来，四合院儿甚是热闹。可到了夜晚，这里却格外冷清。也许是年代太过久远，入夜后，四合院里总透着一股子阴气，加上胡同里没安路灯，白天都显得光线不济，到了晚上就更是一片漆黑。时间长了，反倒传出不少关于四合院的稀奇古怪传说。

　　赵刚和吴健宇赶到时，胡同已经被完全封锁起来。望着地上那具变成了血人的尸体，赵刚心中一阵难受。虽然两人在工作方式上有分歧，但毕竟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望着惨死的同事，他忍不住握紧拳头，狠狠砸向身旁的石壁。

　　不多时，张华也赶到了现场，看到吴健宇，他不禁皱起眉头，本就低沉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

　　"老赵，他来干什么？"趁着吴健宇上前勘察现场，张华赶紧拉过赵刚询问起来。

　　"他是我朋友，兴许能帮上些忙。"赵刚回答道。

　　"老孙是人民警察，又是在执行任务中被害，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插手呢？"张华的语气带着明显不满。

　　"他真跑来见线人了？"赵刚有意忽略了张华的责备，直接点出要点。每当赵刚沉浸在破案状态中，有关自己的一切就都不那么重要了。

　　张华叹了口气："也许吧，天知道！怎么？他没跟你商量过？"张华的话中有话，此时的赵刚却完全听不出来。赵刚没想到，孙志坚真的会连夜和线人见面。难道，这个历来胆小怕事，从来不以身涉险的人，真的会因为立功心切冲到第一线？即便是，又为什么要选在这个鬼气森森的地方？孙志坚要见的线人到底是谁？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如果孙志坚口中的线人真有其人，那这个线人的嫌疑无疑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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