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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啦啦啦……我还是忍住了没有告诉她,说我曾经差一点同意跟一个比我小五岁的男子同居,也差点成了一个会做各种各样意大利面条的厨师的妻子,还曾经差一点嫁给一个非常富有、非常无趣、目前正让廉政公署盯牢的投资家(大多数投资家都被廉政公署盯牢),甚至差一点成了阿联酋长国第一百零八王子的妃子,就在今天晚上,我将赴一个别开生面的非洲约会(唉,胡诌八扯,不管那么多了)……女孩子总是不乐意去想象别的女孩子也能拥有许多许多浪漫的爱情故事。

  哔哔……

  哔哔……

  电话又响了。

  我拿起电话。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孩生硬而快活的声音,要找珊瑚。他说他是杼滨(鼻环!),他很抱歉打扰我了(这可奇了,竟然是那个卷财物逃跑的鼻环!),他说他很担心珊瑚。因为他打电话到珊瑚家珊瑚不在,打珊瑚手机珊瑚的手机又没开。

  于是我让珊瑚听了电话。

  等我煮好咖啡,给珊瑚端到眼前时,珊瑚还绘声绘色地讲电话,而且讲的不亦乐乎呢。

  珊瑚又获救了!

  三十、真希望猫猫是我亲生儿子

  ……我听到了哭声……

  是猫猫!

  我站起来要往外走,不小心碰到珊瑚下午坐的那把椅子,一下子带翻了它,顿时响起了咣当一声。我在走廊上走了一阵,来到了猫猫的卧室。

  猫猫仍在嚎啕大哭。

  我没有看床边坐着的慧茹,直接走到猫猫跟前。猫猫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两手抓住被子嚎啕大哭,嘴巴张开着,一声长一声短地喘息,脸蛋上挂着泪珠。我伸出手,他的小手向我伸来,我哄着他。我想他一定是病了,我哄着他,轻轻地摇着他。他继续大哭大叫,没有缓解的迹象。或许他发着高烧,又或许他身上什么地方疼痛。我查看了他的身体,发现他的脑门非常热,脸上和身上有一片一片在红肿发炎的疹子。

  慧茹问我:"猫猫发烧了吗?"

  我又摸了摸猫猫的额头。他满头大汗,脑袋发热。我说:"猫猫病了。"

  她说:"糟糕,我去打电话叫叔叔回来。"

  我说:"不用打了,叔叔今天在西安。你跟我带猫猫去看病!"我跑回自己房间找车钥匙时想到了珊瑚,现在她正苦恼……我不想去打扰她。她虽然是猫猫的亲妈妈,可今天对她来说绝不是轻松的一天,她还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拿起搁在一边的电话,告诉林肯我要带猫猫去医院,所以今晚的约会吹了。

  林肯说:"要不要我帮忙?"

  我说:"需要我会给你打电话。"

  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医院的常客想不起来了(从当了后妈开始呗)。反正从开始的时候大乱阵脚,失去了方寸,到现在成为半个内行,可以无论白天黑夜,无论刮风下雨,把医院走得跟自家一样门儿清。每每镇定自若地跟医生讨论用药,算是经历了风雨,还没见彩虹。所以看到那些新妈妈一见BB发烧,就认为世界坍塌,我总是想起自己的成长历程,劝她们放松,小孩就是要生病的。

  我就是病大的。芳龄两岁之后七岁之前,我基本上保持三个星期发一次高烧,扁桃腺发炎,每次高烧均过四十度,烧到抽搐!那时候很少有静脉注射,都是肌注青霉素。我妈妈说打到后来都不能打了,不是因为青霉素过敏,是因为小屁股都打成了一个个肿块,再也打不进针水去了。坚守到上小学,把扁桃腺摘掉,才算捡回条小命儿来。不然就算小命保住,也早烧成半傻。

  我至今对七岁那次上手术台留有深刻印象,一个小人形的床,有胳膊有腿的,医生把我放上去,严丝合缝地绑在上面,然后把嘴巴撬开,拿个门杠似的东西将它支住,然后用激光刀对我动武。好像为了防止我变得更傻,也没打麻药。我也不知道怎么扛过来的。手术后医生还端着盘子给我看了看那两个红彤彤的小肉球球,当时我小,不知道感慨人生,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自己身上的东西被拿走了。这次手术我得到最大的奖赏就是一大保温筒各色雪糕冰激凌,为止血,当冰袋吃下去的,挺赚!我妈说,每次发完高烧,我好像能多认识好多字,像着了奇迹似的……

  此时,我们在急诊室的一角用帘子隔的小隔间里。实习医生俯身用仪器检查正在抽抽噎噎哭泣的猫猫的耳朵。我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害怕,我从来没见过猫猫这样的不停哭叫。我也不相信这位实习医生,他的模样太年轻,难以胜任。他不可能有足够的经验,看上去还没开始刮胡须呢。我非常紧张不安,不停地挪动脚步。我的儿子在一小时里不停地哭叫,我开始感到自己的精神有些失控了。这样的情形让我难以承受。

  实习医生说:"他在发烧……"他一边说,一边记录。

  我问:"他得的是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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