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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只是,眼前这个艳光四射的女强人,高贵的体表外面怎么弥漫着对生活的不如意?那是一种气氛,就像磁场一样,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到真实存在。对,就是她说话时那种娇弱的叹气,还有那懒洋洋的语气。她一个副县长,在别人面前也是这个样子吗?

  陈梓浩好奇地问:“你说你来学习培训?这座城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地方?”

  “党外干部调训,这座城是省社会主义学院的培训基地。”仍是那种慵懒的语气,伴着一种不知名的香气,口吐馥兰,“想到来这里不定能看看你,就来了,其实工作上离不开的。”

  “噢!”陈梓浩有些感动,“谢谢你还记得我这个‘五落’之人。”

  江婧颖瞪着秀目,一脸的纳闷:“什么五落之人?”

  陈梓浩自嘲道:“公选落榜、命运落魄、经济落后、生活落寞,总之是一切落难嘛!很早我就总结出来了。”

  “就这么悲观啊!你那困难算什么呀,值得消沉成这样吗?”江婧颖流露出不屑,“你知道我们在县里当领导的压力吗?理解一个女人在官场上打拼的艰难吗?明白我在生活中的难处吗?”

  她越来越急切的三个反问,让陈梓浩愕然。

  “你不理解!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理解。在我心里,你还算是可以倾诉的对象,至少会是一个能够安慰我、愿意听我诉说的听众。除你之外,我没有第二个愿意诉说的人了,我真是失败!”

  陈梓浩简直要吃惊了。他虽然不明白她话语里的具体内容,但生活的道理是相通的。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内心竟是脆弱的。他正要安慰她,江婧颖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走到玄关处接听。陈梓浩判断是她爱人的电话,心里生出莫名的醋意。他从镜子里看到她很激动,虽然听不清说些什么,但她那凌厉的语速出乎意料。他看出来她是在对工作发指示,这就是她在别人面前的样子,果断坚定而咄咄逼人。那么,她刚才说话的样子,完全是在我面前的自然流露。这女人,真是猜不透,就像他当初猜不透她为什么决绝分手一样。

  江婧颖打完电话扭转身,带着刚才发怒时的余威:“都是些什么东西,还想糊弄我,老娘是吃素的吗?”她将手机往床上一摔,才发现陈梓浩惊诧的眼神,立马嫣然一笑,“刚才咱说到哪儿了?”

  “说,说到……让我理解你。”陈梓浩好像回答老师提问似的张皇地说。

  江婧颖波光一闪:“算了,你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对我都不重要了。这样吧,现在班上组织联谊活动,班长点名让我参加,你不能久坐,我之所以见你,就是想问问你这次公选报什么岗位,我毕竟有些经验能供你参考。”

  说到正题,陈梓浩刚才所有的情绪都暂时搁置:“我想报两个位子,一个是市直副局长,一个是群团副职。”

  “你没考虑副县长吗?你现在还不到找清闲单位的年龄。”

  “县里位置谁不想!这座城和别处不一样,别处是县里的想回区里,区里的想回市里,这座城的干部们是市里想到区里,最好直接到县里,都想下县当领导。报名的肯定多,成功率不就低了?”

  “这和报高考志愿差不多,参加公选的人,大多数人考虑的第一因素是先乘上这趟车,上了这个级别,其次考虑的才是怎样实现专业抱负,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所以,人们都以为是热门岗位的,往往都不敢报,让它成为冷门。我参加的那次公选,就出现了热门岗位因不够报考人数而退出公选的事。俗话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越是热门的不定就是冷门,你就报副县长岗位吧,不会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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