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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透过病房门缝,卓嘉思看到一张极度憔悴的脸,只有那双眼睛还闪现着若隐若现的光芒。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剧烈心疼,咬着嘴唇点头说:"嗯,我一定会很注意很注意的。"说完便轻轻地推开了门,闻见里面的药水味道。

  照顾姚小沫的是原来宿舍的孙颖,她充满敌意地望着卓嘉思,站起来就想赶她出去。可是姚小沫却吃力地抬起了一只手,很艰难地说:"嘉思,你快过来……"这样,孙颖才停止了驱赶,但是仍旧有些不放心,便坐在了另外一张床上。

  卓嘉思走上前去紧紧地握住了姚小沫的右手,感觉到她的掌心似乎有异常冰冷的温度。姚小沫的手太冰太瘦了,不用再看她的褪色容颜,就这样便可以万劫不复地心疼了。她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小沫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你要好好养身体,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吗?"

  姚小沫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泪水亦落了下来,在白色的枕套上沁出一朵透明的花。她的嘴唇颤抖着一张一合的,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却完全发不出声音。卓嘉思急切地说:"小沫,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现在,你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姚小沫却摇了摇头,甚至吃力地支撑起上身。卓嘉思见状便急中生智说:"小沫,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写到我的掌心里吧。"说着,便对她伸出了右手,安静地放在她的面前。

  姚小沫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右手食指开始在卓嘉思的掌心上颤抖着蔓延起来。像蚂蚁在掌心上缓慢地爬动,卓嘉思用左手捂着嘴巴,想要来一场撕心裂肺的哭泣。

  可是当姚小沫写了一个"口"字时,她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起来,恐惧的目光落在病房之外,瞳孔里写满了不安与绝望。卓嘉思条件反射似的望病房外面望去,似乎看见一个清瘦的黑色影子瞬间摇晃了过去。卓嘉思心里一颤抖,正想跑出去看个究竟时,右手却被姚小沫使劲地拽住了,她似乎还要想写什么东西,但是手指已经无力到枯萎。终于,她的手无力落了下去,脸部开始剧烈地抽筋起来,眼睛里散发着挣扎的疼痛。

  在另外一张病床上守候着的孙颖吓了一大跳,火冒三丈地推开了卓嘉思,怒吼道:"卓嘉思,你又对她做了什么啊?"

  卓嘉思极力反抗着,争辩说:"不是我不是我。刚才……有人在病房门口吓唬小沫……"

  孙颖完全不相信她的话语,甚至在焦急中打了卓嘉思一个响亮的耳光。卓嘉思捂着脸呆立在病房门口,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内心的疼痛已经压过了任何的情绪。陆十六匆忙赶了过来,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识时务地拉出了卓嘉思。

  两人一直走到了医院楼下,卓嘉思的情绪才稍微平稳了一下。她抓着陆十六的袖子,连续不断地说:"她在我的手上写了一个'口'字,她在我的手上写了一个'口'字……"

  "口……"陆十六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卓嘉思无神地摇了摇头,又突然抓紧了他的手追问:"你刚才看见有没有人从病房门口经过啊?"

  陆十六茫然地说:"经过的人很多啊。医院里当然很多来往的人啊……"

  卓嘉思没有再说话,跌跌撞撞地向学校里跑去。陆十六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紧紧地跟上了她。

  44

  哪知卓嘉思却匆忙地回到了宿舍,陆十六不方便进去,只好在宿舍门口来回徘徊着。中途想起来给左飞飞打电话,得知了她们在宿舍谈论这件事情。陆十六仰望着第五层楼,笑盈盈地看见左飞飞那张温暖如花的婴儿脸,感觉到多年的心结终于在慢慢放下了。可是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天台上一闪而过,他感觉到毛骨悚然,好像有人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但是他并没有告诉给左飞飞,便一个人先离开了。

  卓嘉思把在医院里见到姚小沫的情形一字不差地告诉给她们,直到现在她的掌心都还感觉到那个"口"的形状。四个人紧紧地皱着眉头,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她们凭借着直觉便知道肯定跟凶手有关。

  "是吴秋漾!"陶花突然站起来喊道,"她一定是想写'吴'字!"

  这个结论获得了三个人的共同认定。可是吴秋漾到底对姚小沫做了什么,而且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陶花显得格外激动起来,在宿舍里来回地走去走来,很气愤地说:"这个该死的丑八怪,根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一定要把她赶出514宿舍!"

  木香和左飞飞有些诧异于陶花的太过于激动,可是只有卓嘉思明白里面的玄机,毕竟吴秋漾是陶花同父异母的姐姐啊!她的心里应该比在场的每个人都要难过都要憎恨,吴秋漾根本就是她心口上的创伤。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撞到了一个枪口上,罗姨突然来敲门,气喘吁吁地说:"陶花,你在干什么啊?你的爸爸给你打了半天手机都不接,他这会儿在宿舍楼下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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