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玉钗(26)_纳兰若仪

二十六

　　果然，他开口问老板：“老板，这支蝴蝶玉钗是哪个朝代的？真是精致。”

　　“先生好眼力，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唐朝的。”荣老先生态度恭维，但是看他的眼神却让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看到瘟神了。奇怪，荣老先生兄弟对我、卓宇和老板都客气得不得了，但是对他却如此态度，不明白老人家是如何想的，也许是一个大主顾呢！

　　“可否借我一观，小姐？”他态度文雅地向我咨询。

　　“这……”我看向荣老先生，这东西现在是人家的，当然要问他的意思。

　　“当然可以，不过，先生，这是非卖品。”荣老先生对我们笑眯眯地说。但是我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太愿意，但是又觉得不好意思不给他看。

　　他从我手上拿过那蝴蝶玉钗，对我一笑。他仔细捧在手中，欣赏不已的样子，用手轻轻地摸着那蝴蝶和那几串小珠子，动作轻柔得像女子，和他的形象很不一样，最后他微笑着说：“果然是隋唐之物，而且是贵族用品，说不定是皇宫出来的，很好的蓝田玉，很好的工艺。”

　　荣老先生仍然微笑，但是我看出他的眼睛敌意轻了下来。奇怪！开古董店的人都有点玄。

　　那个男人转过身，轻轻地把蝴蝶玉钗还给我，眼睛注视我片刻：“谢谢你，这东西很衬你。”

　　我也对他一笑：“谢谢！”这样的话听起来舒服，可是我不知哪年才能买到这支蝴蝶玉钗。

　　他一听，眼睛一亮，我忽然觉得铁汉如果斯文起来也好看些。

　　我以为他要去看其他珠宝玉器，却见他问道：“古代兵器类在哪儿？”得到伙计的指点后，就停在古代刀剑那一边，一件件地看起来，最后对一把镶宝石的刀爱不释手的样子。看来他收藏有好多的同类物品，能从青铜的质地说到年代，说到当时的雕刻工艺，听得我好生佩服。看他的样子，非商必官，难得有时间研究这个，还好像特别了解。我看到荣老先生的脸上已经是敌意不见，倒全是识英雄的感觉。好笑！听他们说那是宋朝的，我也忍不住走过去一看，我来荣老先生的店，从来对这类东西不感兴趣，只对那些漂亮的玉器书画感兴趣，学着收藏一些，今天见他们两个人说得好投机，决定也学习一下。

　　那是一把好刀，观其鞘已经是工艺精妙，雕的虎双眼圆瞪，威风凛凛，那上面镶的红宝石经过这么多年，周围包住它的部位已经有点暗淡，但是它仍然艳光十足，一开鞘，刀锋历经人间多少年，却仍然感觉到它的锋芒毕露，寒光闪闪。虽然我不懂，但是，直觉还是告诉我：这东西是好宝贝。

　　不禁抬头看那个男人，他的眼里闪动着激动的光芒，一个得意的微笑把他心花怒放的心情表露无遗。大概是世人见到自己心爱的东西时平时所受的教育和规矩都会全不记得了，他这个年龄和身份的男人大概平时不会这样吧，这如小男孩见到心爱的小手枪和小刀时的表情，也如同我这样的女子看到心仪的首饰时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蝴蝶玉钗时那沉迷的样子，就差点走不回家去了。这个世界上的人就是各有所爱。

　　这时我才注意他的后面有两个下属，他们在边上，态度恭敬，脸上没有什么别的表情，显然对于他的这个习惯了如指掌或者是说摄于他平时的威仪，所以不敢造次。

　　有些好奇，把手中的蝴蝶玉钗还给了荣老先生，又抬眼看他，却没有想到和他的眼光相遇，发现他的眼神也有着灼热的力度，我的脸一红，不敢再和他相望。这家伙肯定是军人出身的，看人这样无所顾忌。

　　他和荣老先生在谈价钱，我走开过去看店里的其他物品，看中了民国的一块玉，便走过去付钱，他已经和荣老先生谈好价，付了钱，荣老先生的伙计正在用绸缎包那刀，装入盒子里呢！我照例没有和荣老先生讲价，因为他们给我的已经很优惠。荣老先生亲自帮我放入锦盒中，我把它放进自己的包里，向他们说再见，临出门时，我还向那蝴蝶玉钗一望，感觉温柔依旧，好像它有生命似的。

　　就在我走出门时，忽然听到一声：“小姐，你经常来吧？看得出你很喜欢那镇店之宝，眼光不错啊！”

　　原来他也出来了。我回头客气一笑：“是的，我是这里的常客，那蝴蝶玉钗我很喜欢。”

　　他眼睛闪过欣喜的表情：“那太好了！我以后要常来，我们会在这里再见面的。”

　　我继续客气地笑着：“好，再见！”

　　转过身来，我心想这个人若不是天生豪爽，就是老夫忽发少年狂了。我这样急躁的人居然可以在他的面前显得文静矜持，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知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外表那般冷峻的人，居然会是这样的人，真奇怪。还有，他一开始是看到蝴蝶玉钗的，可是，他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就直奔自己心爱的古代兵器类区，从进去到出来，只关心过蝴蝶玉钗这件珠宝。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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