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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林方知被逼无奈,只好说:“我这阳痿根本就不是器质性的,是心理方面的,太紧张了。你别给我那么大的压力,我就好了。”

  这无异于又捅了马蜂窝,李华又哭,说:“我就没压力吗?我压力更大,为了给你们家传宗接代,我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儿了?”

  的确,那段时间李华呼呼地胖了有二十斤,内分泌失调,心理压力大,治疗时用一些激素类药,本来就是小巧型的身材,胖上二十斤,形象可想而知,横着快比竖着宽了。林方知有一次给李华去办了一张瑜伽馆的健身卡,谁知道李华一看就变了脸,指责林方知:“嫌弃我了吧?”

  那段日子太折磨人了,后来林方知就跟医院里一个小护士好上了,那小护士一直崇拜林方知,说人家趁虚而入也好,说别的也好,反正是李华把自己折磨够了,也把林方知折磨够了。

  不过,林方知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跟李华离婚,也跟小护士明说了,小护士是个精明人,赌咒发誓绝不破坏林方知的家庭,却偷偷把套套弄破了,怀孕了。

  这下,不离也得离了,小护士坚持要留下孩子,说:“我自己养,不给你添任何麻烦。”

  人家说是那么说,你一个大男人,能看着人家自己养孩子?而且自从知道小护士怀孕,林方知做梦都梦见一个小家伙,趴在枣树上冲他笑,小手里抓着一颗红艳艳的枣。林方知不迷信,但一想起这个梦,就觉得是有所寓意的,什么寓意呢,林方知想到的是成语“早生贵子”。

  小护士成功地用肚子里的那个小细胞把李华打倒了,李华知道以后,坚持要离,说她风格高尚,那倒不全是,主要是那个小细胞在作祟,只要一想到自己千方百计要不来个孩子,人家现在有了,就觉得没有理由不让人家一家三口在一起。

  林方知难受得要命,好几天吃不下饭,两头都不舍得放下,头发都白了好几根,李华宿命地说:“那小东西死活不奔着我的肚子来,专门奔着别人的肚子去,就说明咱俩不该在一块。离吧,我不怨你,就怨命。”

  到那个地步了,不离不可能,就离了。李华说:“早知如此,当初就去别的医院治不孕了,现在弄得天下皆知,你必须背上个抛妻的恶名了,这不是我的本意,别怨我。”

  林方知说:“怎么能怨你呢,一点不怨。”

  两人的离婚,很有点悲悲戚戚的感觉,最后一刻,真是执手相看泪眼了。

  离婚以后的李华忽然醒悟了似的,憋着一口气,先是减肥,练瑜伽、游泳、健身、自己在家玩命地跳绳,同时节食,禁肉禁甜食禁面食,不出三个月,居然减下来了,效果显著,有一次碰见林方知,林方知差点没认出来,急得什么似的,连问李华是不是生病了,在医生眼里看来,只有生病的人才会如此激瘦。

  李华淡淡地笑着,说:“没生病,相反,旧病也好了,激素五项已经正常了。”

  这个时候的李华,经过了这一番折腾,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林方知还有些怅惘和遗憾,李华连怅惘和遗憾都没有,越发相信一切全是宿命惹的祸。

  她的生活,从此也大变,开了诊所,财运亨通,自己也注意养生和保健,人一天天鲜活美丽起来了。这种境况中的女人,少不了男人来搭讪,各种各样的男人,不过李华一概提不起兴趣来,有一天不知道怎么的,做了一个梦,梦见初中时曾经暗恋过的王开明,醒来以后就有种预感,觉得应该找找王开明,和王开明在一块儿。

  找王开明的过程并不复杂,大约前后中转了三五个人,就有了王开明的QQ号。李华比较主动,但她觉得这并没什么,她折腾一番后,就决定了怎么舒服怎么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去要。但是要的方式还是变了的,昔日用在林方知身上的那些神经质般的折磨,在现今的李华眼里看来,简直是太幼稚了,太可笑了。一样东西,如果是你的,不用折磨它也是你的,如果不是你的,你就是往死了折磨,它也不是你的。

  一个女人怎么样才有魅力?像现在的李华这样,就有魅力。女人是要经事的,不经事就不成人。十几岁来月经初潮,那是生理上的成人,婚变以后,那才是真正心理上的成人。

  陈西梨天天敌特一样监视着李华,越监视越发现李华的不一般,自己的前夫看来是被人家攥在手心里了,心里时不时地不舒服一下子。好在现在她也不是孤家寡人,有了陆洋,能时常从陆洋身上找点情感补贴,平衡平衡。

  陆洋有个女儿叫陆爱果,一直跟着妈妈在国外,本来陈西梨觉得这不是个麻烦,但是有一天陆洋请她吃饭的时候,告诉她说,陆爱果妈妈打算结婚,找了个外国佬,人家不喜欢娶个老婆还带个闺女,所以商量了一下,打算把陆爱果接回来。

  “你的意思呢?”陆洋一边给陈西梨夹菜,一边问,看起来挺轻描淡写的,让陈西梨不好意思把这事往大了思考,翻回头来再想想,自己还带个儿子呢,从一开始人家陆洋就没计较这个,自己怎么好意思计较?

  就很爽快地说:“那就接回来吧。”

  但是饭后回到家,心里不时犯堵,就给陈西桃打电话,陈西桃听了,说:“怕后妈难当啊?”

  陈西梨说:“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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