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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发现姐姐越来越沉默,卓然也意识到自己的"诚实"让姐姐担心和生气了,于是便转移话题:"明天不去怀柔了,你们有什么安排?"

  "你们不去,我们可以去。反正都计划好了,就去呗。正好你姐夫想在山上住两天。"停顿了几秒钟,卓然终于忍不住发作:"都是什么东西!还把自己当老太爷了!也就是你愿意忍。换了别人,早把他们轰出去了。"

  卓越知道自己又做错了,赶紧安抚:"好了好了,姐,你别生气嘛。也怪我,就不该告诉你,让你担心。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他们一家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好好哄哄就没事了。真的,我应付得了,再说了,那结婚,两家人肯定要磨合一下呀。很正常,不要紧的。你就别操心我了,明天好好玩,要不你也在山上待两天。我姐夫有阿姨照顾是一回事,哪能比得了你呢,是不是?"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哼,一家子都是宝儿,全让你捡来了。扎堆儿地折磨人,家传的。"

  "哎呀,你这样我以后还敢不敢跟你说了?我结婚前你跟我说过什么,你都忘了?我是一家之主,要照顾好自己的小家,这都是我必须承担的呀。婚都结了,老丈人和丈母娘再不满意也不能退货,那还不过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了,我还治不了这俩老顽固。"

  "你不说拉倒,我也懒得管。"卓然恨铁不成钢,也没好气。

  祁小祝也意识到这件事自己办得不妥。对父母有多愧疚那倒是其次的,关键是她有必要跟卓然交待一下耽误明天计划的事。如果不是自己没处理好,也不至于放人家鸽子。祸既然是自己闯的,那就该由自己去面对,总不能事事都交给卓越去解决。

  因为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对祁家人充满了怨气的卓然自然不会太愉快地接受道歉。可是,她也知道:要达到某种效果,不一定非得用强硬的手段。过程不重要,关键是结果。祁小祝这个人,有点"战士"的天赋。你跟她强硬,你对她开战,她就会马上进入一级战备,不分个输赢不会罢休。既然如此,你何必让她把你当"敌人"对待呢?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卓然不想再额外给弟弟添堵。自己骂了祁小祝,祁小祝再回去对弟弟甩脸子,这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搞定祁小祝,就是给卓越分忧。

  所以,卓然既不热切也不冷淡地说:"哦,这样啊?那就下次吧。"

  "对不起,姐姐,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

  "小祝,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跟我爸妈拿钥匙,应该再忍忍。"

  "不,是你的心态有问题。小祝,我跟你说几句话,你听一听。觉得有用呢,就往心里放一放;要觉得我说得不对,大可以忘掉。好吗?"

  "姐姐您请说,我听着呢。"

  "好。你想想你刚才的用词,什么叫’再忍忍’?这是该用于你父母身上的词儿吗?小祝,我不太了解你家里的情况,不方便说别的。可是有一点:你的父母再不对,也不是你的仇人或者陌生人。你对他们应该持有最基本的善意和感恩,不是吗?你自问你做到了吗?通过你的描述,我感觉到你对你父母好像有一种恶劣的过激反应。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你都会本能地怀疑他们有什么动机,或者又惹了什么麻烦。你自己想想,有没有这回事儿?"

  祁小祝想了一下,说:"我跟我父母一直交流起来有困难,所以我尽量避免发生争执。可能是因为有这个阴影存在,我对他们的态度,是差了点。"

  "小祝,阴影是要去消除的,而不是任其继续扩大。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下去也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那我告诉你,你错了。别的不说,你把小宝置于何地?你让他眼睁睁地这么看着无动于衷吗?或者说,他真这么做了,你也能接受?这个道理,就像你不得不跟我尽量搞好关系一样,这是你们在这个婚姻里必须要完成和承担的东西。你说是不是这样?"

  "……这个,不太一样。卓越想跟我父母搞好关系,这没错。但不用太亲密。我爸妈,都比较挑剔,很难跟一个人真的亲密相处。"

  "好。这一点暂且放下。等你将来有了孩子,你不想给他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吗?你让他看到,他妈妈跟他姥姥姥爷关系很淡漠,这会影响到他的亲子观。感情这种东西,是装不出来的,你不要寄希望于伪装。你看承承这么小,他都能感觉出来爷爷奶奶不喜欢我。有人告诉他吗?没有。"

  祁小祝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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