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以后(58)_张无花

五十八

　　世界变了，我也变了，蓝采苦笑着摇了摇头。

　　"妮子……"海波的声音有种很压抑的温柔。

　　"喊什么喊，你还好意思喊我妮子。那天是谁说要离婚的？都想离婚了，怎么还给我打电话？"蓝采还是一如既往地咄咄逼人。

　　"妮子……我，唉！"没有蓝采预料中的道歉，只有一声深深的叹息。

　　那声叹息像是一滴水，滴在蓝采心底，溅开。蓝采有些心酸，可一转脸一想到那天晚上李金花说过的话"让她走，这个家没她的地"，她的火气又开始往上冒。

　　这句话把蓝采伤透了。蓝采突然明白，在她婆婆的心目中，蓝采从来不是，也永远不能成为她的自家人。这句话里透露的排斥感拉远了她和婆婆，也包括她和海波的心理距离。

　　"妮子……我不该动手打你，你考虑好没有？什么时候回家？"

　　"还是这句话，每次吵架你都说这句话。我够了，佟海波，我真的够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考虑好了，啥也不用说了，说也没用。咱们……离婚！"

　　"妮子，消消气，我妈说了，是她做得不对，还让我帮她向你道歉来着，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别闹了，成不？"海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

　　"你妈向我道歉？佟海波，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哪怕她对我有万分之一的歉意，我这就回家！如果不能证明，咱们今天就离婚。你少他妈装孙子，还假传圣旨呢你。就你妈？我就从没见她给人道过歉！"

　　"我……"

　　"行了行了，我看你也没想好，还是再想几天吧。不离婚也可以，你必须得和你妈断绝关系，从此不相往来。老婆还是妈，你先考虑清楚要哪个吧！你不是说我看不起你妈，对你妈不好吗？那我就恶人做到底，省得被人冤枉。"

　　"嘀嘀嘀……"电话挂断了，是海波先挂的。在蓝采的记忆里，俩人吵架时，只有蓝采先挂电话，可今天事情反了过来。蓝采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儿，堵得慌。气得她把手机往桌子上猛一摔，电池板都摔脱落了。

　　下班的时候，出了公司大门，蓝采才发现外面正在下雨。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天空很阴郁，细细的雨线斜斜地扑打在路边小树翠绿的嫩叶上。天色很黑，被雨水洗去风尘的城市里空气异常清新，吸到肺里，让人感到由内而外的清爽。放在往常，蓝采根本根本意识不到清新的空气是如此美好。在这个被沙尘暴、汽车尾气、工业废气充斥的城市里，人们关注着身边发生的鸡毛蒜皮，却往往忽略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冒雨打了车，直奔月亮湾小区，蓝采在车上给爸妈打了个电话，通报了自己的去处。蓝冰嘱咐她小心点，挂电话前他还微微叹了口气。在蓝采的记忆里，蓝冰这些天叹的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进门后，蓝采发现春天正看中央电视台少儿频道。她甩掉提包，换了拖鞋，顺手拿了条毛巾擦着被雨打湿的头发，拖拉拖拉走到沙发前。她本想找春天诉诉苦，却发现春天两眼痴痴呆呆的，眼眶里汪着泪水。

　　"小朋友们，你们的爸爸妈妈每天工作都很辛苦，今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你们能给爸爸妈妈洗一次脚吗？"电视上，一个打扮得跟小孩似的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嗲声嗲气地问那群小屁孩。

　　小屁孩们懂什么？都争先恐后地举手回答："能！"

　　"切！"因为李金花一直在逼蓝采生孩子，她心里很反感，所以一看到那些小屁孩就想到了李金花那副嘴脸。她现在就觉得电视上那些小孩都皮的跟猴子似的，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俩字：麻烦。

　　蓝采想拿遥控器换个频道，可一看春天那表情，又不敢动了。

　　"姐，你怎么了？"蓝采坐下，抓住春天的手，小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蓝采，我答应付天涯了。"春天抹了抹眼泪。

　　"答应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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