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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这是谁?怎么叫得这样亲热?洛洛看不到她的样子,因为大班台前面没有任何空隙可以让她偷看,但是那声音和此刻凌墨的表情,都令洛洛敏感的神经绷紧。

  女人,第一时间就可以嗅出危险的味道,哪怕她所接收的信号,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细节。

  接下来,洛洛看见凌墨站起身,于是她再也无法捕捉他的表情,她所能看见的仅仅是眼前的两条长腿。她听见凌墨说:"秦桑?回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秦桑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轻,那样软,叫人融化在那温柔里,"这不是想给你惊喜嘛!怎么,你就没一点儿感动?"

  凌墨轻声笑笑,"很……感动。"

  "墨,你的袖口怎么散了?"秦桑嗔怪道,"真是的,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洛洛在桌子下面,脊背靠着冰冷的桌子边缘,有些无力,有些疲惫,心里涌上莫名的悲哀。凌墨的情绪控制得并不好,她能听出他声音中的不安。很明显,这是他的一段尘封往事,而且应该是极其难忘的那一种。

  在这之前,他应该是喜欢洛洛的吧?一个在桌子底下,一个站在眼前,当新欢遇上旧爱,他是否可以游刃有余?

  "瞧,Versace的领带,喜欢吗?"听到这些,洛洛的鼻子一酸。那女孩子很温柔,很体贴,她送他Versace的领带。

  "很漂亮。"这是凌墨的回答。

  那么,凌墨无论如何也不会用这条领带打蝴蝶结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她在为他换领带吧。可是方洛洛还从来没为他打过领带呢。凌墨允许她做这种亲昵的动作,这已经让洛洛受伤了。

  "不错,我就知道这个颜色适合你。"是的,她一定很了解他的喜好,知道什么东西最适合他。

  "谢谢。"凌墨的回答一直是短短的几个字,听着有些敷衍。

  洛洛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自己不在桌子下面,他就不会这样拘谨了吧,场面怕是早就换成久别重逢的拥抱了。

  秦桑轻轻地笑了,"墨,你今天怪怪的。晚上有时间吗?伯明翰皇家芭蕾舞团来华巡演,我订了两张票,今晚我们去看《罗密欧与朱丽叶》,好不好?"

  凌墨道:"我晚上……"

  没等他说完,桌子底下传出一个声音,"他晚上有时间!"

  秦桑吓了一跳,只见桌子底下钻出一个人来,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她的头发有点儿乱,眼睛有点儿红,身上的衣服很普通,却挺直了脊梁,一身骄傲。

  与此同时,洛洛也终于看到了秦桑的模样,她有精致的五官,自然卷曲的长发,白皙到几近透明的肌肤。她穿着简单却彰显品位的时装,面对突然出现的自己,惊讶之余还是带着温暖柔和的微笑。

  这一切都叫洛洛那样自惭形秽!她不能去看凌墨,她怕看到他的逃避,她怕看到他为难的表情,更怕看到他的新领带。她只有咬着牙倔犟地固守着最后的尊严,洛洛对秦桑笑笑,加重了语气,"秦小姐,我们总经理晚上有时间。"

  秦桑的笑容漾开,偏着头望着凌墨,"墨,不介绍一下吗?"

  凌墨一直凝望着洛洛,他明白她的骄傲和彷徨,他觉得误会这种事儿不当机立断就会缠夹不清。于是他对秦桑说:"这是方洛洛,我的……"

  "总经理的下属。"洛洛抢着回答。她挤出个难看的笑,对秦桑解释着,"刚才在帮总经理找东西。"然后,她冲凌墨伸出手,掌心慢慢摊开,里面赫然是刚才凌墨送给她的袖扣,"总经理,这东西真难找,好在终于找到了。"

  她低着头,连看他一眼都不肯。

  凌墨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方洛洛!"

  秦桑笑了笑,从洛洛手心里拿过那颗袖扣,轻声说:"方洛洛,落落大方,这名字真好听。"

  洛洛也笑笑,"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秦小姐的名字才好听。"

  秦桑的声音温润甜美,"谢谢,你真好。"

  说完,她自然地拉起凌墨的手,就要帮他戴上袖扣。凌墨猛地抽回手臂,眼睛一直盯着洛洛的脸。秦桑愣住,目光也转向了洛洛。

  洛洛极力控制着情绪,但她还是发觉了自己声音的颤抖,"总经理,我先回去了。祝您和秦小姐晚上约会愉快。"

  "洛洛!"凌墨追过来拉住她的手臂。她回过头,最后绽放着笑容,"总经理,再见!"

  洛洛逃也似的回到办公室,她没有办法思考,没有办法面对。整个下午,洛洛都处于精神游离状态,神不守舍地听苏珊她们在一旁传着公司最新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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