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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张田地家住在临海的一幢高级别墅区里,等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家里时,胡月月已经血流满地了。

  幸亏张田地家附近有一所海军医院,经过及时救治,胡月月并无大碍。

  看来,张田地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我似乎能隐约知道张田地家的麻烦。胡月月的自杀,可能与爱情有关。也许呢,问题并不简单。并不仅仅是因为爱情。但是,我敢肯定,许可证一点也不知道胡月月自杀的原因。关于我在医院见到胡月月看嘴的事,关于我在医生那儿听到的片言只语,关于我看到的和胡月月一起哭泣的男青年,我都没有对许可证说,也没对别人说,除了海马和达生之外,我一点口风都没露。我知道这些都是张田地的隐私。我相信,张田地也不会把自家的隐私透露给许可证的。

  许可证和我,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张田地和胡月月。我们只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而且这种不着边际的安慰之言也不能说得太多,太多了,就有虚假的成分了。其实,这种时候,我们最好什么话都不要说。张田地对我们的话并没有表示感谢什么的。胡月月呢,甚至对我们的到来都没有好感,她眼皮都不抬,就是说,她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我想,胡月月并不是羞于见到我们,也不是怕说什么。胡月月心里有数,她丰富的内心里,该有着怎样的波澜啊。也许这种时候,无论对张田地还是对胡月月来说,他们都是需要冷静的。

  只是,胡月月为什么自杀,让许可证百思不得其解。许可证也未能超凡脱俗,对于胡月月的自杀充满了好奇,他再三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有什么事不好商量啊。许可证的言外之意是,让他们中的随便一个,把自杀原委说一遍。可张田地和胡月月就像约好似的,都闭口不谈,守口如瓶。

  18

  自从上次我在小酒馆里和达生海马不期而遇后,我们又常在一起了。

  我们下棋,吆五喝六的,我们喝酒,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无论是下棋,还是喝酒,都是快乐的。

  达生就曾问我,许可证这家伙,怎么样啦?好久没听到他消息,还怪想的。

  你想他啊?海马说,没搞错啊你?

  我说,许可证啊,很好啊,他要高就了,现在是过渡时期,变化大了,想开了,跟我们一样,无所事事,吃吃喝喝,散混了。

  海马说,他也不请我们喝酒了。

  我说,你和达生,哪天和我一起,上他家去闹闹,看看他老婆,喝他家好酒。

  达生说,算了吧,物以类聚,我们配不上跟他玩啊。

  达生自从冒充大老板,自己出自己的洋相后,很是自卑,可我们并没有小看他。我就半真半假地批评他要把心态摆正。

  海马也说,我们就是去喝他的酒,他家那些好酒,都是腐败酒。我们喝酒是帮助他,万一将来双规了,家里抄出价值几十万元的酒,不是罪加一等?我们去喝酒,把他家的酒都喝得底朝天了,他高兴,我们也高兴,这叫双赢。

  这一阵,对于我来说,生活开始有了乐趣。我已经基本从小麦失踪的阴影中摆脱出来。我到许可证家去玩玩,喝喝酒,聊聊天,听许可证描绘他的那些宏伟蓝图。或者呢,我到海马的旧书摊上下下棋,翻翻旧书,看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说些浑话、段子,台海局势,国际关系,日子飞一样地快。

  有一天,我接到芳菲的电话。

  芳菲能给我打电话,让我心里一喜。

  芳菲说,怎么回事啊老陈啊,听说胡月月出事啦?

  我说,你好芳菲。

  芳菲说,好什么啊,一般化……你也不对我说一声,我好到医院看看啊,许可证也真是的,他也不说,要不是江苏苏对我说,我还不知道……我想到张田地家去看看胡月月,你能不能带我去?

  你要去看胡月月?

  是啊。

  我想说算了,但,话到嘴边,我又改口道,我也找不到他家啊。

  那怎么办啊?你们没去看过啊?

  我是陪许可证到医院看了。

  噢,那算了,不麻烦你了,我打张田地的电话吧……好久找不到你了,都忙些什么啊?

  我还能忙些什么,散混啊。

  少给我来这套,什么散混啊?谁不是散混啊?

  对芳菲善意的批评,我是乐意接受的。芳菲能给我打电话,我想,她一定有什么事情。

  有事啊?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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