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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金倩是个急性子,点完单以后就急着打电话找人。

  莲洁拿起自己的电话,拨通了刘文英的手机。

  刘文英其实已经走到中山西路路口了,正要走进"宁静茶客"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萧硕打来的。

  "刘老师,您在哪儿?能到中山公园来吗?"

  萧硕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

  "怎么了?出事了?"刘文英很喜欢这个乖巧的孩子。

  "我不行了,你快来看看我吧。"第二句话,萧硕已经把"您"换成了"你"。

  刘文英还没有回答,萧硕又接着说:"我在"宁静茶客"中山公园店,就在苏宁电器隔壁,我等你。"

  电话挂断了。

  刘文英正在犹豫,莲洁的电话接踵而至:"刘老师,您今天来吗?我们在二楼老地方。"

  听见莲洁的声音,刘文英的犹豫更深了一层。

  下午打电话去找莲洁的时候,是她婆婆接的电话,自己好像无意中说漏了什么,现在见到莲洁,一定会很尴尬的。

  "我赶不及了,今天就不来了。"

  刘文英顺手拦下出租车,决定去赴萧硕的约。

  楼上,只剩下金倩和莲洁两个人。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扯到了王东的头上。

  "你婆婆干涉你的工作,那你老公呢?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王东挺身而出的吗?"金倩一脸凛然地看着莲洁,好像面前的莲洁就是王东一样。

  "他?他不敢跟妈妈有什么意见的,他们家,长幼秩序特别严谨。"

  "啊?男人结了婚,不就应该首先对自己的老婆负责任吗?"

  "谁说的。男人在结婚以前,可能不见得听妈妈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结了婚,妈妈就成了他最亲最重要的女人了,好像因为娶了妻子就对自己的母亲有了歉疚一样,对母亲会变得顺从和体贴起来。"

  莲洁向自己的玉瓷玲珑杯里倒半杯茶,细细地闻了闻香,然后满意地喝了一口茶。第二泡的茶汤还是厚重的红褐色,杯壁的地方微微有一圈光,很晶莹。

  好的功夫红茶,每一泡都有变化,每一口的滋味都跟上一杯不一样。这才是一种充满新鲜感的体验吧,也是莲洁喜欢功夫红茶的一个重要原因。

  金倩忽然好奇地问:"我真的很难想象,你跟王东是怎么开始恋爱的。有人说,你们好像是没有恋爱就直接结婚的,就好像那种盲婚哑嫁一样。"

  莲洁莞尔一笑,回问金倩:"你看我们像包办婚姻吗?"

  金倩不置可否地说:"你们的关系很完美,也很理智,所以不像是真的。"

  莲洁摇了摇头,忽然话多了起来:"我和他,大学里就认识了,究竟是谁先喜欢谁的,至今也没有答案。那时候的他,因为爸爸是教育局的局长,所以在学校里好像是一个特殊人物,跟老师跟同学都有点儿格格不入的样子……"

  "那你当时一定是校花,这是一个公主和小混混的故事。"

  "才不是,我那时候在学校里几乎就是一个透明人,没有朋友,也不参加社团,每天不过是宿舍、食堂、图书馆和教室而已。"

  "不可能,你这样的人物,在学校里怎么可能不出类拔萃呢。我总觉得你应该是学生党员学生会主席一类的。"

  "说实话,要不是认识王东,认识他的爸爸,我这一辈子可能都会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中学教师。"

  "王东是你人生的转折点?这么浪漫啊?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我还是记得。我们的体育老师是一个十分刻薄苛刻的中年男人,他要求我们上体育课的时候一定要穿球衣、球裤和球鞋。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我在宿舍稍稍睡了一会儿之后就糊里糊涂地去体育馆准备上课了。可是走到门口才发现,我居然穿的是牛仔裤。一想起会被那个刻薄的男人当着大家的面羞辱,我绝望透了,回宿舍,已经来不及了,逃课,更不敢,我就那样绝望地坐在台阶上哭了起来。"

  "哇,这可不像你,那么在乎别人干什么,大摇大摆地去上课好了。他骂你,别人肯定会同情你啊,又不丢人。"

  "是啊,这就是我跟你本质上的不同,要是能这么开解自己,我的人生也就会不一样了。"

  "你啊,在节目里不是挺能说服别人的嘛。跑题了,不扯这个,你接着说。"

  "我哭着的时候,忽然有人把一条球裤伸到了我的面前。我抬头一看,是班里那个几乎不跟人来往的王东,那时候他还在长个子,比我高不了多少。裤子看来是他从自己身上脱下来的,因为他就穿着一条篮球短裤站在我面前。"

  "他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给你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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