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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那之后我明白,我再也不想跟别的男人莋爱了,哪怕是天赐,因为我的满足、快乐和幸福已经超过一个女人所能得到的最大限度!

  什么是永恒?世上没有永恒,一生只为瞬间,瞬间铸就永恒!

  我们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我默不作声地流一会儿泪、他极尽柔情地抚慰我之后,我们相拥着睡着了。

  谁能想到这瞬间的甜蜜,竟铸就永远的割舍不下!

  这是天意!上帝的安排!

  总是苍天厚爱,人间有情!老天知道我想念他,就copy一个小秦粤宁给我送来了!

  忽然异想天开地想,这个小baby长得会像他吗,高鼻梁,深眼睛,轮廓分明的嘴角,粗黑浓密的毛发,修长的双腿,挺拔的双肩……?也许皮肤白皙,个性娴静,举止优雅像我。人说东西合璧的孩子聪明,容易集合两个地域的优点,那么我们这个南北交融的孩子呢,一定博采众长,美丽、聪慧、灵性、多情了?

  多么好啊!

  不知道秦粤宁在哪里,做什么。如果他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心里会怎么想:惊讶、兴奋、陶醉、欢呼雀跃、幸福之至、欣喜若狂……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惊慌、恐惧、绝望、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矢口否认……对自己的行为追悔莫及痛不欲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男人:也许是真爱,也许是一夜情,也许是感情骗子,也许是花花公子风流成性,也许是寻求刺激玩玩而已……人心叵测,最难把握是人心。在这个扰扰攘攘、纷纷繁繁的世界,守住一份感情该是多么的不容易!

  不管怎么说,那个晚上,我们彼此把一生中最美好、最纯粹、最没有一点儿阴影的爱给了对方,无论将来如何,我心静如水,不后悔。

  知恩并感激。

  我会永远以一颗感恩的心铭记他曾给予过我的最美好的爱情!

  缘来相聚,缘去相思。

  别的不重要!

  以一种平和的心态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思考后,我决定独自承担这件事,不与任何人说。既然选择幸福,爱了,认为值,就应该承受相应的痛苦,没有什么后悔和抱怨,有爱就有痛,有苦才有甜!也不管将来秦粤宁怎么想、怎么做、变成什么人——也许我永远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得知他了——都改变不了我,他是他,他变化是他的事,我是我,我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这样想着我不再恐惧,决心立刻拿掉孩子,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不敢用通常的手术方式,那样要休息二十天,太长。我已病一周,再歇二十天,所有人都将知道我害什么病。况且要隆重“坐月子”,我不具备条件,没人伺候我。便只剩下另一种方式——药物流产。经常在报纸上看到“妊娠6个月内口服药物流产,无副作用,无痛苦,周期短,见效快”广告。张素红说她有一次怀孕怕外人知道用的就是药物流产,“效果确实不错,只歇四天,周四、周五、周六、周日,下周一照常上班,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只四天时间,确实可观,别人会把这四天与前一周的病混在一起,我就可以不露声色地躲过一关……

  事不宜迟。

  径直来到做广告的那家诊所,咨询结果跟张素红说得差不多,放心了——不放心也没用,事到临头,已无条件选择。

  备足两大袋食品估计够二周使用,做了必要的家务活之后,我郑重地吃下药——这是我一个人独自做出过的最重大决定,然后上床静静躺下,庄严地、满怀歉疚地等待那个不幸的小“baby”从我体内一点点流出……

  8月19日

  真正的痛苦没有人能替你分担,你只能把它从一个肩上换到自己的另一个肩上

  我该向谁去诉说我的苦难呢?

  假如没吃药我就不会有苦难,假如没怀孕我就不必吃药,假如不认识秦粤宁我就不会怀孕,假如天赐不走我就不会认识秦粤宁……假如,假如……

  假如是不存在的,生活中没有假如,一切都真实而具体,触手可及。

  我把药吃下去。前几天还好,第四天出现明显反应。我以为是正常反应——说是没痛苦,只是没有生孩子那般撕心裂肺罢了,谁知越来越不对劲,腹部似有巨石搅扰疼得我刀山火海,大汗淋漓,无以名状的恶心和说不出的难受折腾得我翻江倒海死去活来。我一次次上厕所,恨不能把肠胃便出,一回回呕吐,直想把五脏六腑呕净。开始我还极力安慰自己,说挺过这关就万事大吉,后来巨大的痛苦令我越来越恐惧,我意识到必须想别的办法,因为我遇到大麻烦了。

  以惊人的毅力给惊宇打电话说明情况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我是被下身一阵紧似一阵的痛疼醒的,是那种细细碎碎、撕撕拉拉的疼,由里往外,飘浮不定。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手臂上扎着点滴,床头坐着惊宇,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哦,得救了,我又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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