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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不行,我们才新婚!我不想过两地分离的日子!反正你不去,我是不会去的!”

  “人家又没请我,我去了当全职太太?像纪琴那样,我可做不来!”

  围绕着要不要去香港,两个人起了争执。颜樱说男人要以事业为重,自己已经拖累得他失去工作了,再失去这么好的发展机会,将来他会恨自己的。康堤则认为颜樱把他想得太不成熟了,他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他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如果把对对方的付出都当成是委屈的牺牲,康堤说:“樱,你觉得那是爱吗?爱从来都是心甘情愿地付出,而不是委曲求全!”

  颜樱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真的害怕,人总是会变的,现在爱着,什么都是好的,不爱了,就什么都是毛病了。

  那晚,两个人第一次背对背躺下。谁都没有睡着,心比眼睛还亮。

  康堤的胳膊从背后伸过来,抱住颜樱的腰,吻颜樱背后的蝴蝶骨,颜樱瞬间柔软了下来,一场及时雨般的欢爱化解了两个人心中的芥蒂。

  当初,只是当成一场酒醉后的游戏,却没想到有今日的幸福。颜樱咬着康堤的肩膀,康堤大叫谋杀亲夫。

  颜樱媚眼如丝,“说你爱我!”

  “我爱你,爱死了!”

  月亮再次害羞地躲进云层,屋内春色旖旎。

  08

  阴历七月十八,是韩彬三十三岁的生日。

  朵渔一大早起来,重新看了一遍床头上的菜单,已经给小丹打了电话了,她会过来帮忙,不然,朵渔还真没做出这些菜的实力。

  今天还有项最重要的事情要办。朵渔光着脚拉开衣柜,里面放着条海洋印花荷叶摆长裙,配着一双蓝色漆皮蝴蝶结平底鞋,穿上试了一下,把头发在脑后盘了个利落的庆龄髻,婆婆开门进来,见了,眼睛湿湿的,“朵朵,难为你了!”

  朵渔笑着抱了抱婆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坚硬倔犟的朵渔了,她学会了表达爱。她说:“妈,我要漂漂亮亮的再做您的儿媳妇!”

  前一晚,朵渔已经打电话通知了所有人,连同付北兴和沈家宁。她说:“这是个我重生的日子,希望你们都能盛装出席!”沈家宁沉吟了半天,说:“朵渔姐,祝你幸福!”朵渔笑了,笑得无声无息,她说“谢谢”,那两个字像是软软地落到水面上,被水轻轻地带走了。放下电话,在原处坐了好久。

  站在镜子前,看着打扮好的自己,仍然很漂亮,眉宇间有淡淡的哀愁,朵渔咬了咬牙,努力换一副表情,她打电话给韩彬:“吃早饭了吗?要听小汐的话,打扮得帅帅的哦!”

  临出门前,朵渔又翻了翻皇历:红鸾星动,易嫁娶!

  朵渔的嘴角弯出甜美的微笑。颜樱和康堤开车来接她,两个人一路上拌嘴,朵渔却看出他们的幸福。

  颜樱很没羞地问朵渔她老公帅不帅,朵渔笑而不答,开车的康堤白了颜樱一眼,“赶紧的,给老公擦擦汗!”颜樱乖乖拿了纸巾擦汗。

  朵渔张口结舌,“你们……也……”

  颜樱大大咧咧:“我家小男人爱撒娇!”康堤的目光凌厉地扫过来,颜樱赶紧投降,“我错了,我错了,大哥,你最了不起了!”

  朵渔被这对活宝给逗得笑逐颜开。

  韩彬已经穿着一身白西装跟小汐、佟童他们等在民政局门口了。韩彬很虚弱,但还是满脸是笑。那笑容漾在水肿的一张脸上,虚虚浮浮的,像烟雾飘在海上。朵渔很想伸手把那样的笑容或者是水汽从韩彬脸上抹去,终于还是忍住了。

  韩彬的官司判三缓四,还有些民事赔偿要还。朵渔说:“只要人没事,钱都是人挣的!”

  沈家宁、付北兴、老墨、纪琴、小丹和男友也在。大家都穿得时尚光鲜,有路人小声嘀咕:“是在拍戏吗?”

  纪琴的眼睛一星期前,神奇地重见了光明。端端的生日,老墨带着纪琴和端端去游乐园。老墨去买冷饮时,端端围着纪琴坐的长椅跑着玩,突然摔倒,“哇”一下哭起来,纪琴跑过去抱起端端,问:“怎么了,让妈妈看看,摔哪儿了?”老墨拿着冰激凌回来,看到纪琴正给端端抹眼泪,老墨手里的冰激凌“啪”地掉到了地上,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纪琴面前,捧住纪琴的脸,手在她面前晃:“琴,琴,你能看到了?”

  这便是母爱的力量吧,在端端遇到危险时,当妈的重见光明。

  老墨跟罗美珍办理了离婚手续,他也办好了去西藏援建的手续,过了国庆节就走。李金玲找了个退休老干部,纪琴病中,她来过好几次,给纪琴熬了鸡汤,说了很多后悔的话。老墨决定去西藏,她还特意让老墨给纪琴捎话,以后纪琴上班,她愿意帮助带端端,毕竟那也是她的孙子。

  付北兴的公司重新开张了,不大,从小做起。装修设计的活重又交给了纪琴。

  纪琴正慢慢适应着一个人的生活。

  签字时,韩彬瞟了朵渔一眼,朵渔恍然想起一年前那一天,自己也是坐在这里,同样的两个人,签同样的字……韩彬叫了声朵渔,朵渔“嗯”了一声,说:“签吧!我可不想总做前妻!”说完,把自己签名那张拿给韩彬。韩彬低下头签字时,没有了一气呵成的流畅,倒是专注认真得像一年级的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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