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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王贺荣在公司总部找她谈话后,她不但在电话里向王贺荣的老子反映了此事,晚上还约见了王贺荣的老子。不过,晚上见面时,她没有再主动提说王贺荣的事情,倒是这王市长出于对民营企业家的尊重和支持,请她谅解和包涵。那一刻,她感到了一种力量再次在心底涌动……

  出于对王市长的敬重,她代表董事会向王市长仔细汇报了“圆通投资集团”近期的发展状况,并透露下一阶段的重点发展方向,集团将在省城再次征地兴建楼盘,目前正在筹集资金;她说,必要时,希望王市长能够出手相助。王市长并未对此承诺什么,他只是说,“圆通集团”可以用资产作抵押,向银行申请贷款;林琳说,如果真要贷款,到时候可能又要麻烦杨副行长。

  与王市长的谈话,总体说是愉快的,只是在后来谈到傅杨被害的事情时,双方明显话少了很多,王市长只是叮嘱她,事情已无法挽回,希望她一定要保持冷静。

  林琳又怎能冷静?回到偌大的别墅,孤单的她,思绪万千……

  那些与她接触最多、那些给她帮助最大、那些给予她不少鼓励、那些和她有过争锋挑战的人,此刻皆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最先想到了十六年前那个村小学的校长。当年双十年华、青春靓丽的林琳,在中年校长看来简直就是天仙……他恨不能将林琳彻底融化在他手心。林琳整天都是提心吊胆,虽然后来与傅杨确立了恋爱关系,但校长仍然色心不死,以至于某一天,在他的办公室,校长竟把林琳紧紧抱住了……

  林琳反抗,没有就范。事后当她把这件事告诉傅杨时,傅杨一手轻轻环抱着她,一手抚摩着她的秀发,要她放心,他说会找校长理论的。那一次,林琳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依偎在傅杨的怀里泪水长流。这十多年来,那是林琳唯一一次在傅杨怀里落泪。

  十年后,当她以南安市优秀民营企业家、市政协委员的身份,陪同市政府有关领导再到那所小学考察时,当初的校长已经是普通教师了。在欢迎仪式上,她看见那校长佝偻着身子,远远地站在后面,似乎连头也没抬。那瞬间,在无限感慨里,林琳首先意识到的是一种荣耀的自豪。

  林琳又想到了叔叔。虽然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叔叔还有他的幕后大老板——现在,也是她的大老板,但是,当初要不是叔叔极力推荐,也不会有她林琳的今天。在她被提升为服装公司的总经理并享有股份时,于省城的一家四星级酒店内,叔叔带她见到了他们共同的老板。老板五十出头,个头虽然不算高大魁伟,但却给人一种威慑,尤其是眼神。

  林琳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叔叔给她引见老板时,老板并没有立即站起身,而是坐在沙发上审视着她;她明显感觉到,老板的眼神,冷峻得有些异乎寻常,那是一种逼人的寒意。好在老板很快就站起了身,与她握手时的眼光也柔和了许多。老板称赞林琳的叔叔有眼力,他说,从公司快速的发展上看出了林琳的能力,看见林琳本人,直觉已经告诉他,他相信林琳是一个有主见、有魄力的女人,他希望林琳能与公司共同发展。

  从那次相见之后,到现在的几年时间里,林琳仅仅和老板又见过三次面。一次是老板召见她汇报工作;一次是向老板引见傅杨;一次是向老板引见王市长和南安人行的杨副行长,这次是在香港。不过,让她奇怪的是,老板第一次见她的眼神是那样冷峻而富有穿透力,而老板第一次见傅杨、王市长、杨副行长的眼神却是特别柔和。

  对老板看人眼神的这种巨大反差,林琳自我解释是,自己毕竟是老板的下属,而傅杨他们则是政府官员,当然不能等同视之!同时她也清楚,自己在老板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叔叔在老板心目中的地位。因为除了自己的精明才干之外,她身后还有傅杨、王市长、杨副行长等人的支持。

  可是,傅杨没了。这将是林琳心中永远的一个痛。要是没有傅杨,也可能她接近不了王市长,要是没有王市长,她也接近不了杨副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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