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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你已经都想好了吧？"

　　贾嘉聪点头。

　　苏昌明用力拍一下桌子，苏惠吓得全身一抖，张桂玉忙出来将贾嘉聪推到楼上去了。

　　"聪儿啊，你看我身体又不好，你叔叔年纪也大了，要是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回来也不方便，要是你有什么事情，咱们也照顾不到。不如就在南京吧，离家近，好大学也很多。"

　　贾嘉聪依然沉默。

　　张桂玉收了笑脸，转头看苏惠，扯着她去后院，道："他报什么学校有给你说过没？"

　　苏惠摇头，张桂玉伸手捏她的脸，"你有什么用啊？长这么大都白吃干饭的。"

　　苏惠本来就委屈极了，只小小的疼痛就让她不能忍受，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贾嘉聪坐在客厅里，亮晃晃的灯光照得他的手指尖发冷，不是没有想过这种状况，但是当真的发生的时候，这种压力几乎不能承受。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一松一紧，几乎有要爆裂的感觉。

　　"不是我的错，我什么也没有做！"苏惠的声音能听得清清楚楚，贾嘉聪沉默地看那张志愿表上的数字，是的，大家都没有错。苏昌明只是想要一个能继承他的家业让他得意的继承人，苏惠只是想要一个能看得到她的人，而他贾嘉聪只不过想要自由地选择自己想去的地方。

　　僵硬的氛围持续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苏惠站在贾嘉聪房间门口问："嘉聪哥哥你一定要读什么学校？"

　　贾嘉聪道："北京的大学，我想去北京。"到了那里，有更多的机会有更多的可能，他想去尝试一下，也许自己能挣脱现在的束缚也说不定。

　　"那你会回来吗？"苏惠满脸的渴望。

　　贾嘉聪垂下眼皮，不想看苏惠单纯天真的眼睛，他硬着心肠道："会的！"

　　苏惠点点头，跑下楼。

　　"爸，让嘉聪哥哥去北京读书吧！"

　　苏昌明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冷笑道："我看出来他的心思了，出去了翅膀硬了就不会回来了，不知道飞哪个地方去了。"

　　苏惠求救似的看着张桂玉，张桂玉将她拉到一边，道："你又不聪明，你又不漂亮，你又不懂事，外面的好女子多得很，你放了他就收不回来了。"

　　苏惠想，将贾嘉聪带到这个家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他一直活在别人家庭的压抑中，就让他自由一次啊，她一点也不喜欢看他不高兴的脸。

　　贾嘉聪从来都不直视苏昌明的眼，他觉得那一双老眼里包含有世间所有的罪恶，奸诈，狡猾，欺骗，强取豪夺。那样一双眼睛看着他，就跟钢刀剔骨一样，把他的血肉剥离掏出心脏来，触摸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在那样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里，他没有办法遮掩自己。

　　苏昌明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贾嘉聪，他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太多的希望，也给了太多的期待，多得到现在无法收回。他抬起眼看苏惠站在一边满脸满眼痴傻的样子，叹一口气，也许这一切都是报应呢。

　　他默默地同意了贾嘉聪的选择，然后在自己的房间里呆坐了一天，直到张桂玉进去找他，他淡淡道："给聪儿的生活费再多一点，别人家有的都要有，还要更好的。"

　　张桂玉手哆嗦了一下，默默地点头。

　　钱一向都是个好东西，苏昌明自认为世界上没有钱搞不定的事情，无论是多么艰难的公关对象总有缝隙的，只要有缝他就能钻进去。如果说有坚决保持清正的人物出现，他反而有一种遇到对手的兴奋，他就只认为，"不是他太清明，而是公关的人太愚蠢。"

　　也许贾嘉聪有一天会长成一个能跟他抗衡的男性，但是目前的贾嘉聪不过是一个空有想法而没有实力和手段的花架子而已，他要怎么扭捏贾嘉聪都只看他的心情而已。

　　"惠儿，你以后后悔的时候爸爸不会帮你忙的！"苏昌明冷冷道。

　　苏惠愣愣地点头，根本不明白以后会有什么发生。

　　张桂玉在贾嘉聪回学校的时候，将一叠钱塞在他的书包里，眼圈红红地看他走出家门。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子，又聪明又懂事，说没有感情那都是假话。

　　贾嘉聪到了学校打开书包，理所当然看见了书包里的钱，他勾起嘴角冷笑，以为用钱就可以收买吗？

　　那个时候的贾嘉聪并不明白，这些钱不是用来收买的，苏昌明从来没有想过要收买他，他并没有达到让苏昌明去收买的高度。

　　苏惠揉揉额头，最近睡觉总是做梦，梦里什么场景都有，醒来却记不得，只感觉头和全身都酸痛不已，不知道在梦里做了多少辛苦的事情。

　　杨万琴拿了几个楼盘的销售资料坐在苏惠的吧台边上看，偶尔还跑去上网更新一下房源信息，更多的时候却是忙碌地接电话，应付客户的咨询。

　　苏惠将一年的账本丢在桌子上，不停地在白纸上写写画画，杨万琴凑过头来看，道："算什么？你到底还差多少钱？"

　　苏惠咬着笔头道："差得多呢！店里生意不错，老板娘要的转让金可不便宜。"

　　杨万琴撇嘴道："这老板娘也真是的，你帮她这么多年，就是少收一点又怎么样？"

　　苏惠艰难地道："其实要是我没有买房子，是有钱顶店面的。"

　　"真是好计划啊！"

　　苏惠默默摇头，她理解周老板的意思，估计这又是周老板另一个所谓的考察吧！她还记得当年周老板玩笑似的说："小苏啊，要是我每年给你钱你用来做什么？"

　　"大概，存起来吧！"

　　周老板只默默地点头，道："一个没有背景没有资本的人，原始积累总是比较困难一点。要想独立出去做生意，就不要怕最开始的时候又苦又累！你要有心，肯定有机会自己做老板的。"

　　这难道就是周老板所谓的有心的机会？可惜她是一个榆木脑袋，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有点钱首先考虑的居然就是安家而不是扩大经营，所以说人和人的差别是非常大的。

　　"现在房子是涨了还是跌了？"苏惠侧头问。

　　杨万琴想了想，道："这一年来房子是越涨越厉害了，你那个房子年头老了些，但是地段不错，要卖出去的话能挣点。怎么，你要卖房子？"杨万琴的眉头马上就皱起来了，"那个房子当初我可是看好了，你说你要住我才狠狠心让给你的，要是你卖了我可要咬死你。你自己买了来卖钱还不如我自己炒！"

　　苏惠不好意思道："这不是钱不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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