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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涵涵,我想,我们还是再冷静几天吧。”他只能出此下策。

  “又冷静几天!你到底要冷静到什么时候?!”她终于叫了起来。

  “对不起,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先这样吧。”他匆匆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他望着房间里的双人床,这张婚床,从一开始就是凌珊选的,而最后躺在上面和自己肌肤相亲的,也是她。难道说,这一切是早已经注定好的?即使蓝亦涵在他去南方之前说结婚,他就真的会答应吗?那时候,他和凌珊已经有了第一次!就算那次是意外,那在南方的那半个月时间呢?那些又是什么?他想得头痛欲裂,仿佛看见两个自己,在身体里面搏斗厮杀。

  第六章

  两个男人看到蓝亦涵光着身子坐在地上,马上停了手,林家炜第一个冲上去把被子捡起来包住蓝亦涵,把蓝亦涵抱起来。

  王曦晨看着林家炜和蓝亦涵,整个人像雕塑一样变僵硬了。

  1

  蓝亦涵这个春节过得一点也不愉快,因为害怕面对妈妈,她没有回家,说是医院不放假,她妈妈也没有怀疑,只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林家炜想把她带到加拿大过年,她也没有答应,她更加不想面对他的父母。

  林家炜没有勉强她,也不忍心丢下她,便留下来陪她,除夕那晚他带她到大酒店吃饭,带她看烟火,可是她始终有点郁郁寡欢。她一直在等王曦晨的电话。可是没有,就连除夕之夜也没有。她本想主动给他打,可他说过要冷静一段时间,她便只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但他没回。

  好不容易王曦晨主动打来电话,没想到最后他还是说要冷静。

  蓝亦涵真的想不明白,他到底需要冷静些什么?难道他已经不爱自己了吗?以前两个人不管吵得多么凶,他从来没有说过要冷静,从来都是先打电话来哄她,可是现在他跟以前不一样了,这个变化,是在他和凌珊结婚之后才有的。难道,跟凌珊有关?蓝亦涵心惊肉跳,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其实她很想马上奔到王曦晨身边,追问他到底为什么,可是她隐隐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她还有一件放不下的事情。她决定再等一段时间。

  那段难熬的日子,只有林家炜陪在她身边,他知道她的闷闷不乐原因何在,却并不道破,只是搬来一台DVD机,租了很多电影给她看,让她的心思有个安放之处。她对这份关怀照单全收,但他所做的一些事还是让她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比如他在过年之前给她妈妈寄去八千块钱,他没有对她说,是她妈妈打电话来说的,这让她于心不安。

  说起来,从他们结婚到现在,他给她家寄的钱有一万多块了,她觉得光说谢谢是不够的,她打定主意以后一定如数还他。

  他为了让她信息通畅,还给她买了笔记本电脑,拉上网线。她看着他忙活,“谢谢”两个字压在舌头上,沉重得根本说不出来。她只能在心里想:以后会还他的。

  物质终是可以还得清,可是感情呢,她又拿什么来偿还?

  网上查询初试成绩的通道终于打开了,她既兴奋又害怕,一颗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她找来准考证,却迟迟没有往里面输。她想了很多,妈妈、王曦晨、阳光明媚的校园,还有林家炜。她颤抖着手敲下那串数字,按下回车——跳出来的白底黑字像利刃一样刺入她的心脏,她觉得心跳停止了,世界变得一片空白。

  北医往年的分数线她早已烂熟于心,她的成绩连最低值都达不到。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待她醒过来,林家炜在一边焦急地看着她,她觉得一切了无意义,绝望紧紧咬住她的心。

  “涵涵,别这样。”看来林家炜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笔记本电脑已经被他关上。

  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不想说,她突然觉得很累很累,累得巴不得就此一睡不醒。

  “涵涵,分数线还没出来呢,还有希望的,就算上不了北医,还可以上别的学校。”林家炜温柔的安慰却蜇痛了她。

  她摇摇头,狠狠地否定。

  “就算今年考不上,明年我们再考,啊?”林家炜的话再次刺激了她。

  “我考不上你开心了吧!”她不顾一切开始发泄。

  “我怎么可能开心呢?”他忧心忡忡地说。

  “你怎么不开心,你开心极了!这样你就不用和我离婚了!你巴不得我今年考不上明年考,明年考不上后年考!永远考不上最好!”她也觉得自己丧心病狂了,可是她现在只想找一个人泄愤。

  林家炜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她。

  她却没有放过他,挑衅道:“你说话啊,怎么不敢说话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林家炜只得开口说:“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难过,我在想我应该怎么办呢。”

  她冷冷笑着说:“你少假惺惺了,你心里就早乐开花了!什么只要我考上就和我离婚,根本就是一个骗局!你知道我根本就考不上!你巴不得我根本考不上!永远考不上!”

  林家炜看着表情扭曲的蓝亦涵,皱了皱眉头,站了起来,说:“我想我还是让你自己静一静吧。”说完便推门离开了。

  静一静?又是静一静!一股浓重的委屈冲上蓝亦涵的心头,她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

  2

  蓝亦涵那些天谁也不想见,李舒琼给她打电话她没接就挂断了,再打,再挂,后来她干脆把手机给关了。她怕别人问自己考得怎么样,她现在只想躲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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