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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苏玟方才见她眼光不砖自已身上，神情大是不屑，又听说专业不对口，本来以为已经没戏，谁知道路红突然话锋一转开始表扬她，想了一想，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思，想来这位年轻的人事助理眼见十点多了，应聘者只来了一个，怕人气太弱领导面前不好交待，索性把 苏玟先拔到优秀的高度垫底，给领导吃一粒定心丸。

　　她当然不会相信这话，脸上却是理解，欠一欠身，道：“谢谢路小姐的夸奖。”

　　路红立刻抽出张表格递过来，“苏小姐，请将家庭地址与联系方式重新填妥。”

　　这句更是说给邵秋森听的谎话，苏玟从来没有填过表格，何来“重新”一说。苏玟肚里好笑，手上不停，将表格填完。

　　临走时，路红甚至与她握手，“苏小姐，很盼望能有与你一同工作的机会。”

　　“我也是，路小姐。”苏玟皮笑肉不笑。

　　这次应聘不过是试试行情，她也并没有考虑太多，想不到三天后居然收到录用电话。

　　“苏小姐，本公司决定正式聘用你为总经理助理，请问你能否在月底前至新岗位工作？”

　　“当然。”苏玟求之不得，接电话时她刚好在和徐大姐口角，对方嘲笑她：“年轻女孩子晚上不知道在干什么，总也睡不醒。”她还不知道苏玟已与萧镇分手，以为这女孩子仍攀在高枝上，故说任何话都模棱两可，不敢当面得罪她。

　　事实是，昨天晚上苏太太收到邻居的结婚喜糖，引发心中怨气，借题发挥，和女儿谈心到深夜。所谓谈心，不过是几句相同的话翻来覆去的说，用各种伦理道德场面话劝苏玟早些找人嫁出去。

　　经过萧镇的事后，苏太太有些歇斯底里，常常无缘无故为小事发脾气，苏玟被她逼到内伤，本来想上班时乘机打一个盹，谁知道徐大姐又来多事。

　　接电话后，她又惊又喜，只觉神清气爽，终于要离开这群知根知底的人，在他们能伤害她之前，总算逃出一条活路。一抬头，徐大姐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神色好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玟决心吓她一吓，故意沉下脸，一拍桌子，起身去科长室。

　　突然听到苏玟要辞职，王科长也吃了一惊，不过公司唯一不缺的就是人，苏玟的工作不是最重的，招聘个新毕业的大学生就可以顶上去，他笑嘻嘻地向她打探消息，“是不是准备结婚了？萧家还是不喜欢媳妇出来工作？或者是要去萧氏银行工作？这种条件出众的男朋友一定要盯得牢才可靠吧？”

　　所有问题苏玟一概不答，只是微笑，引得他越发肯定猜测，最后一拍苏玟的肩，万分贴心地说：“小苏，你第一天上班起我就知道你与众不同，绝对不会在这种小公司过一辈子，以后一定要记得我这个老朋友，多多联系呀。”

　　咦，回忆以前他对她的态度，无非是打官腔与吃豆腐两种，现在居然软下口气自称为朋友，热络知已得不得了。

　　苏玟脸上挂着笑，出了科长室脸皮也僵，才放松下来，徐大姐急急走过来拉住她手，“小苏，刚才是我说错话，你看，我年轻也大了，树老根多人老话多，难免有得罪人的地方，其实我这个人心眼最实，最没有心机。”

　　她脸色也变了，不住摩挲苏玟的手，赔笑：“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地方听得不顺耳就告诉我，干嘛去科长那里告状呀？你知道，我这个人……”

　　说也奇怪，徐大姐这一大段广告词，整天在办公室循环滚动播放，苏玟是早听出茧子火冒三丈了，可今天灌到耳里，不但不烦，反而只觉得好笑，

　　或许是因为将要脱身而出，隔了一段距离后，她再看他们，只是一群百奇百怪的漫画人物，有好有坏，有善有恶，这群人，这些话，不过是些小人物与小肚鸡肠，平日里她为什么要那么认真，一字一句的和他们计较分辨，白白气苦了自己？

　　或许是因为将要脱身而出，隔了一段距离后，她再看他们，只是一群百奇百怪的漫画人物，有好有坏，有善有恶，这群人，这些话，不过是些小人物与小肚鸡肠，平日里她为什么要那么认真，一字一句的和他们计较分辨，白白气苦了自己？

　　国鑫贸易有限公司是一家专门经销钢板、带钢、角码等钢结构原料的公司，规模不大人员不多，自总经理至财务、人事、营销经理、前台招待、会计、出纳及销售业务员，上上下下不过三个主管加十几名员工， 苏玟的职务是总经理助理，负责所有合同起草、资料保管，以及各类行政协调工作。

　　上班第一天，人事经理路红领她去介绍给每一个人，今天苏玟穿了米白套装，头发整洁化妆得体，脚上一双米色浅跟圆头皮鞋，委实令路红眼前一亮，她笑：“苏小姐，我差点认不出你来。”

　　总经理邵秋森依旧满面书卷气，言行举止彬彬有礼，动辄便说：“谢谢。”

　　苏玟的工资升月薪到二千元，心情顿时大好，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这里的人际关系很简单，同事们都与她年纪相仿，容易打交道，午饭时大家出钱打电话叫外卖，从各部门经理到接待员，一人一只盒饭放在桌面上吃，只有总经理邵秋森作风含蓄，他每天都去楼下广东茶楼吃午餐。

　　不过几天，苏玟便和接待员瑞娜、业务小张小余混熟了，他们偷偷告诉她，老板其实很和善，公司里最惹不起的是反而人事经理路红，此女不但背景出众，毕业于某名牌大学，并且能说会道眼色玲珑，与营销经理沈琦关系密切，共同把握公司大权。

　　众人说得头头是道煞有介事，但苏玟已经对新环境满意得不得了，至少这里没有人公开发表各类尖刻粗糙的市井俚语腔调，大家都客气文雅，大多数时候低头对着电脑做事。

　　几天工作下来，她渐渐见识到路红的厉害，一名业务员只因为和人事经理当面争执几句便被炒了鱿鱼。等总经理知道详情时，新的业务员已到门口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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