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线间(40)_董新建

四十

　　"我会回来的，我还有事求您呢，我们村里的工程会靠您关照呢。"多善良的孩子啊，遇事总想着大家，秀儿这孩子人美心也美啊。

　　"是不是只是为了村里的工程才回来的呀？"

　　"不，秀儿心里确实想刘叔了，是真的。"秀儿滚烫的话出口，灼热着他的心灵。

　　"秀儿，我们喝酒吧。"刘忠诚感觉到内心的狂热，都不知道怎么去接秀儿的话语。这次回来的途中他明显感觉到秀儿的变化，没有想到变化这样大，过去秀儿都是躲着她，此刻，她是如此主动。

　　大口喝酒的感觉让刘忠诚感觉到畅快，在整个喝酒过程中，刘忠诚还是第一次白酒和啤酒掺在一起喝，这样喝酒醉得也快。很快刘忠诚就感觉到头晕眼花，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秀儿，刘叔，喜欢你，不敢说，怕家里那个凶婆娘骂。她不像你这么善良，我一年拿这么多钱，给我老娘多一点都不肯，我只有私下存点钱，留给老娘送终时用。"刘忠诚扶着秀儿的肩膀，眼圈发红。

　　酒后，自我控制能力明显下降，一点点的刺激就能使内心的积郁宣泄出来，说着，说着，刘忠诚便失声痛哭起来。

　　"刘叔，别难过，秀儿以后会多关心你的。"秀儿真情地说，替刘忠诚擦去泪水。

　　刘忠诚骚动起来，一把将秀儿拥入怀中，嘴唇压向了秀儿的嘴唇。

　　秀儿进入状态，也放纵自己，生活的重压，肉体的折磨让她心灵空虚和寂寞。当刘忠诚激情地抚摸她，想要占有她的时候，在最后关头她也没有拒绝他。

　　激情过后，刘忠诚悄无声息地离去。

　　其实在去京城的日子里，秀儿在那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她无数次经历过这种场面，她麻木不仁地接受这种强奸似的占有，在糊里糊涂中失去自己……

　　出差好，花天酒地，无所不为，耳根清静，没人监控。但刘忠诚现在提前回来的频率明显提高，倒不是为了看黄脸婆的脸色，听凶婆娘的唠叨，而是回来看秀儿。自从那次得手后，和秀儿肌肤相亲时那消魂荡魄的感受，那消魂蚀骨的滋味，已经让他欲罢不能。刘忠诚经常一个人细细的品味那一幕，真是回味无穷。他总想重温旧梦，只可惜那个凶婆娘整天呆在家，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把秀儿看得死死的。半年了，一直没有再找到机会。

　　刘忠诚心存侥幸，秀儿与他发生关系时已不是处女，但去京城时是绝对的处女，也就是说他不是第一，也不是唯一。秀儿怀的孩子说不清是谁的，说不准，在京城就怀上了，说不准是谁的种呢！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窗外的景象已变得模糊不清了，刘忠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头来，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发现整间审讯室正笼罩在一片灯光下，而他这段尘封了的隐私也全部暴露于这片明晃晃的日光灯之下。

　　五

　　我合上厚厚的卷宗，长长地叹了口气，从刘忠诚的忏悔书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犯罪的轨迹，没想到他还有相当的文采。

　　"踱步囚室，铁窗外夜空深沉，茫茫不见光亮；四壁间孑身被困，悠悠可知生与死。忆昔抚今，面对将来的残酷，我曾痛苦地思索，冷静地分析，设身处地地为家人着想，将心比心替自己考虑，思绪难平。

　　当我提笔欲书之际，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羞愧、悔恨接踵而来。趁我的良知尚未泯灭之际，我愿将自己肮脏灵魂剖开，洗涤多年的污垢。愿我的忏悔与反省对我的朋友、同事及身居要职的领导能有所借鉴，千万别贪图小利，见利忘义，到头来落得空怀壮志仰天长叹，常使悔恨泪如泉。

　　我从小就爱好文学，对人生的思考往往感情多于哲理。我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从小失去父爱，是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节衣缩食地供我上学，期盼我长大后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因此，我勤奋读书，高中毕业后便参加工作，成为村里第一个国家干部。

　　我是成长于英雄辈出的五六十年代，保尔那一段"人的一生不能虚度"的名言曾激励我从小就立下投身伟大事业的抱负。"人活着干什么"的讨论伴随我从少年走向成熟，烙进我的思想。过去，我学业有成，事业有绩，幸福地辛苦于每一天、每一岁，虽百般忙碌却乐在其中……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些人掌握了我的心理，天天围在我身边转，与我称兄道弟。看似普普通通的一个个饭局，最终成了难以挣脱的锁链，导致我不惜损害党和人民的利益，利用职权干出了违反党纪国法的蠢事。最终陷入了犯罪的泥潭……收受贿赂来的钱财，如同构筑在海边的沙雕，海浪来了会使它轰然倒塌；如同冬天里的冰雕，春天到了会使他融化瓦解。

　　今后的日子，不仅没有了激情，没有了意境，而且身心痛不堪言，思想不胜重负……身陷高墙，才倍感自由的可贵和亲情的温暖。追悔莫及。对不起年老体弱的母亲，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亲，对不起妻子，对不起在国外求学的女儿。母亲的一个责备，妻子的一次嗔怪，女儿的一声娇唤，都是我心中的喜悦和牵系。而现在，我何时才能再重温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

　　细读刘忠诚的"堕落史"，除了让人感到愤慨外，更多的是令人扼腕叹惜。

　　客观地说，正当年盛便大权在握的刘忠诚的确运用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力为经济发展用过心、出过力、做出过成绩。然而，随着地位的升迁，角色的变化，他开始忘记手中的权力来自于人民，应为民所用。权力，可以为拥有他的人写下辉煌的业绩，也可以为拥有他的人留下悲惨的结局。

　　犯罪事实的审理，也是对其良知和灵魂的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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