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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一切都盘算得天衣无缝,可没想到,就在临行前两天,我突然接到我妈的"通缉令":"新房的钥匙我拿到了,准备趁'五一'装修,你五月一号早晨7点准时到我家报到!"我妈一向和我分的清清楚楚,自从我结婚后,她就一口一个"你家""我家"的。

  我一听这不容分说的"霸王条款",立马就急了:"啊?!我已经定了旅行团,五一早晨6点去中原旅游了。不就是装修吗?之前我不是把装修公司都联系好了吗?我爸和你都没什么事儿,你们盯着不就行了?再说,我6号就回来了,你们盯前几天,我来盯后两天吧。"我以为这样就能说动她。哪知她是存心找碴,不想让我和老婆过两天逍遥日子。

  我妈在电话那边就象点燃的鞭炮一样传出刺耳的劈啪声:"我告诉你,大过节的,你就得在家待着陪我,别想一拍屁股走人,自己逍遥快活去,我再说一遍,你五一早晨7点准时到我家报到,哪儿也不能去……"

  我当时血气骤然升至头顶,长期的拉锯战已经把我的神经和耐性磨损得异常脆弱,没等我妈说完,我就以更大的嗓音盖过她:"我和我媳妇从认识以来都没有出门旅行过,你们就知道享受--不带孩子,住大房子,又跳舞,又赚钱,逛欧洲,游埃及,我们就是傻子?现在好容易孩子大点了,也有人帮我们带孩子,我们就想趁这几天宝贵时间去附近走走,你还横加阻拦?你非要把我摁在你身边呀?我都已经结了婚有老婆孩子了!"

  "好,是你媳妇儿这么说的吧!行,我找她说去……"电话那边传来我妈的歇斯底里声。

  我不敢告诉我妈丈母娘和孩子要回老家,而是撒谎说和老婆一起出游,说实话,有丈母娘在我家坐镇,我妈是不敢太造次的,这也是我不想让丈母娘离开的原因,她就象森林里的大象,虽然没什么攻击性,但是体量巨大,不怒而威。往那儿一坐,颇能压得住阵脚。如果我妈知道她一旦离开,一定会倚老卖老趁机狠整我和老婆。那样的话,天下一定大乱。

  正在里屋归心似箭收拾行李的丈母娘和老婆闻声而来,老婆一脸的惶恐焦虑。我颓唐地看着她,同样的无奈:"我妈在电话里又发威了,不让我五一出门。她还要给你打电话,快把你手机关了。"老婆一听,小脸煞白,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晕倒。我和丈母娘刚把她搀到沙发上,我的手机又响了,原本我不想接,但是一看是外地号码,就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上海的舅舅打来的,原来我妈挂了我的电话就给我舅舅打电话告状去了,我93岁高龄的姥姥也跟着我这个舅舅,她居然也抄着上海话叽里咕噜地劝我:"五一长假,多陪陪你姆妈。"我真是好气又好笑,原本是母子之争,居然我妈还找来她妈和她哥做援兵,搞得这么兴师动众,拿百岁老太来压我一头。连一向疼爱我的舅舅也墙头草一般向着我妈说话,看来我妈一定恶人先告状,没少在我舅舅面前扎我的针。

  我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让他们知道知道了,不然我比窦娥还冤:"我和我老婆结婚三年了,孩子都快两岁了,我们还没度过蜜月呢,我妈也不帮我带孩子,一直是孩子她姥姥带,还是她姥姥想让我们放松放松,趁长假出去玩一次,舅舅,我都三十多了,还没有坐过火车呢,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北京,说出来我都嫌丢人,我都陪了我妈三十年了,我就出去玩5天怎么就不行了!?这不过分吧?!"

  听到我说得这么恳切,舅舅也觉得我妈有点过分,答应帮我争取争取。十分钟后,舅舅的电话再次打来:"大家都各让一步,前三天你出去玩,后四天陪你妈逛建材市场。"他还说今年争取到北京来一次,看看我的孩子。我长出一口气,在我舅舅的斡旋下,一场飞来风波总算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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