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网文网_大秦霸业

四十八

　　想到这里，不由暗暗苦笑，难道这一代名将竟然要死在自己手里？唉！当真是形势所逼，无可奈何啊！

　　看到张启脸色阴沉，韩焕紧张地跪在地上，被冷汗湿透的深衣黏在身上，晚风一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沁入肺腑。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韩焕小心地动了动已经跪得麻木的膝盖，咬了咬牙，正要再次冒死进谏，只听张启忽然长叹一口气，沉声问道：“你可曾去咸阳狱中看过蒙恬？”

　　韩焕微微一怔，摸不透张启这话的意思，只好叩头道：“奴婢全家深受蒙将军大恩，所以确曾冒死前往探视……”

　　张启闻言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去秘传成泰前来，你们随朕去咸阳狱，记得不得走露半点风声！”

　　秦代的咸阳狱位于皇城之内，也就是内城的西南角，由于是直接归中央政府管辖，所以通常是关押获罪的官员和钦命要犯，守卫相当森严，出入需要有秦王亲授的特殊虎符。即便是亲属探视也必须登记在册，方可入内。

　　当张启在夜色的掩护下，带着成泰和韩焕来到这里时。一代名将蒙恬正借着囚室内昏暗的灯光极其认真地在竹简上写着向皇上求情的奏章。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封了，虽然明知道这封饱蘸着自己心血的长信可能永远也到不了皇上手中，他却依然孜孜不倦地写下去。究竟是为了那渺茫的一线生机，还是为了消磨这难熬的时光，蒙恬自己也说不清是怎样的一种复杂心境。

　　摇曳而微弱的烛光中，蒙恬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手指，抬眼向牢门外望去，今夜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咸阳狱死一般的寂静，一名值夜的守卫警惕地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三个穿着长袍却看不清面目的人，匆匆来到狱门前，当先一人正是曾来探视过蒙恬的韩焕。

　　值夜的咸阳狱都尉急忙迎着韩焕上前道：“什么人，夜闯咸阳狱，乃是死罪！”

　　韩焕旁边的一人沉声道：“李军庆，本将军奉命前来巡视咸阳狱，你快些打开狱门！”

　　李军庆闻言这才发现，说话的竟是禁卫副统领成泰，不由微微一惊，急忙向成泰望去。成泰点了点头，将手里一只三寸大小的虎符，递给李军庆道：“本将奉命前来巡视咸阳狱，这是钦命虎符。”

　　李军庆接过虎符仔细勘合之后，微微躬身向成泰抱拳道：“将军莫怪，李军庆职责所在！”

　　成泰望了一眼漆黑幽深的大牢，颔首道：“带我去见蒙将军！”

　　李军庆猛地一惊，看到成泰神色冷峻地盯着自己，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急忙躬身道：“蒙将军关在天字号虎牢内，请将军随小人前往。”亲自带着成泰和韩焕向大牢深处走去。

　　蒙恬听见一阵脚步声，抬眼向牢门外望去，只见三四名神秘的黑袍人匆匆来到自己的牢门外，不动声色地盯着自己。蒙恬虎躯一震，待看到人群中内侍打扮的韩焕和一脸肃容的成泰，失神的虎目中精芒一闪，放下手中竹简，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囚服，淡淡地笑道：“韩公子，成将军，难得你们来看我这戴罪之身，你们还是回去吧，被人发现怕要连累了你们。”

　　韩焕正要张口，身边的成泰却神色平静地点头道：“蒙将军，成泰现在是禁卫副统领，受皇上之命来见将军。”

　　蒙恬目光一转，怆然笑道：“成将军可是带来了皇上的旨意？”

　　成泰并没有理会蒙恬的询问，而是继续问道：“将军可有什么话要末将转给皇上？”

　　蒙恬见成泰和韩焕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穿黑色便袍的少年，由于那人刻意躲在成泰身后，加上狱中灯光昏暗，一时无法看清那人容貌，不由暗暗生疑。

　　听了成泰的问话，蒙恬无声地苦笑道：“我蒙氏三代，为大秦出生入死。末将也曾统领三十万大军，如今虽身陷囹圄，却依旧可以凭借往日威望号令天下。只是，蒙恬乃是堂堂男子，自当守义而死，以免辱没先人的教诲和先帝的恩情。蒙恬觉得犯了过错可以改正，听从劝谏可以觉醒，三思而行才是圣君治国的法则。我的这些话，并不是希望求得赦免，而是准备随时忠谏而死，希望陛下为天下万民着想，选择仁君明主之道。”

　　张启站在成泰身后，借着牢狱内昏暗的光线向蒙恬仔细望去，只见这威震天下的一代名将，大约四十岁上下，虎体猿臂，凛凛生威的国字脸上，两道浓眉下一双虎目精光闪闪，笔挺的鼻子下，宽厚的双唇掩在杂乱的胡须中，身上的白色囚服已经看不清本来颜色，却洗得极是干净。

　　看到这里，张启悬着的心略微放松了一点，既然蒙恬如此珍惜自己的仪表，那便说明他还是对生命充满了渴望，只要自己让他看到这点希望，便不怕说服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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