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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六

  正午烈阳高照,花圃内的奇花异草无精打采地开着,四周用竹帘遮盖的凉亭内,角落里的冰盆已换了一次又一次。亭内石桌上堆满了时令水果和一些甜点,一夜无眠的付清弦斜靠在栅栏处,只见他眼窝微青双眸无神地呆望着对面的竹帘。

  平安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俯下身说道:“小侯爷,你好歹吃点吧,要是府里做的东西不合心意,咱们出去吃也行。你这样不吃不喝也不说话,若让夫人知道了,小的和富贵都要吃不完兜着走。”

  付清弦仿若没听到一般,呆呆地望着原处。

  平安转了转身子,故作神秘地附在付清弦耳边,“小侯爷,要不咱们去乾嘉酒楼吃去吧?你昨儿个不还说,那里新来的厨子着实不错吗?奴才也觉得那里的江南名吃做得确实不错,而且这次醒之小姐绝对不会来找麻烦了。”

  付清弦侧过脸来,“为什么?”

  平安见付清弦回话,喜不自禁,“今早天刚亮的时候,刘婶和阿贵去买菜的时候看见醒之小姐和一个外地人在菜市买了好些个东西,出城去了。看那样子不到关城门,醒之小姐是万不会回来的。”

  付清弦猛然坐起身来,“她和谁出去了?出去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一天都不回来?”

  平安一脸的为难,“这些小的怎么可能知道……”

  付清弦脸色涨得通红,怒声道:“那木通呢,木通有没有跟着?”

  平安缩了缩头,“该是没有吧……”

  “你!快去把木通给我找回来!快去!”付清弦一脚踹在平安的屁股上,大声吼道。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平安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犹如火烧屁股般朝后门蹿去。

  付清弦气咻咻地坐在原处,越想越不对劲。他站起身来,在亭子内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跟着心思也是千般变化。他咬了咬牙,便朝外冲去,才走两步,便迎面碰见了正欲走近的侯爷夫人。付清弦退了两步,有点气闷地坐到了一旁。

  赵韵柔上前两步,坐到付清弦的身边,柔声道:“清弦,急匆匆的这是要赶去哪里?”

  “没想去哪里,就是闷得慌想出去走走。”付清弦气哼哼地说道。

  赵韵柔摸了摸付清弦散乱的发髻,低声笑道:“清弦都过了十五岁的生辰了,该是大人了,怎么还能这般的不修边幅?是不是你姑姑给你挑的那两个侍人,不合清弦的心意?”

  “不是。”付清弦撇开脸说道。

  赵韵柔笑道:“那怎么不见清弦去看看她们?”

  付清弦侧过脸去,背对赵韵柔说道:“我才不要去看那两个爱哭的丑八怪呢!烦都烦死了!”

  “清弦不去看,又怎么知道人家爱哭?前日你姑姑还来信说,要给清弦物色正妻呢。告诉娘亲,清弦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付清弦脸噌的红了,恼羞成怒地说道:“谁说我要娶正妻了!我才不要那些个江南的臭丫头,个个像水罐子一样,还没说话先流眼泪!”

  “哦?那不知道清弦喜欢上谯郡城哪家姑娘了?我先和你姑姑说说,要不金陵随便指下婚事来,可就不好办了。”

  “我,我……娘亲真是的!没事问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吗?”付清弦烦躁地站起身来,跺脚说道。

  赵韵柔脸上露出一抹落寞,“既然清弦不愿说,娘亲也不勉强了,如此我就和你姑姑说,让她找些个漂亮点的不爱哭的姑娘便是。”话毕站起身来,踱步朝亭外走。

  “不要!”付清弦伸手拉住了赵韵柔,“娘亲不要……不要让姑姑指婚……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赵韵柔眸中闪过一丝得逞,清秀的脸上却露出一抹惊讶。她随着付清弦再次坐回了亭中,故作震惊地说道:“如此,告诉娘亲清弦喜欢的是谁?待到明日娘亲便找媒人去提亲。”

  付清弦红着脸,垂着头,揪了好半天的衣袖,方才喃喃地说道:“只怕,只怕她并不喜欢我……”

  赵韵柔安抚地拍了拍付清弦的肩膀,“清弦放心就是,但凡这谯郡城的姑娘,那个不巴巴地想嫁进咱们侯府?清弦只管说,剩下的交给娘亲去办。”

  “真的?”付清弦满眸的惊喜,但很快脸上又爬上了一抹难色,“可是,可是醒之她,她历来自由惯了,娘亲也知道她的性子……所以、所以娘亲可千万不要强迫付总管,更不要强迫她……”

  赵韵柔眸中爬上一抹了然,她抚了抚付清弦散乱的长发,叹了一口气,“我儿可要想好了,若你真娶了醒之,今后可就不能再奢想那三妻四妾齐人之福了。依醒之的烈性子,是容不得你有半分的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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