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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零


  我低声感慨:“江南风光好,故乡旧情深。”

  他凝视着我,眸色宛如墨亮的水光,“我要听真话。”

  我沉吟道:“真话就是,心里念着就有了,并不在意身在何方。”

  他默了片刻,忽然问:“‘中正九天’的音色如何?”

  我微微一笑,“那老贼的琵琶就算是世间第一名器又如何?”

  他又问:“那叶叠的笛艺和你的琵琶孰高孰低?”

  我琢磨了会儿,道:“他就是那‘中正九天’,我就是‘妃子血’。无法做比,道不同。”

  西日昌极淡地笑了,只见他打了个手势,陈风停下舟来,掀开角落遮布,捧出一物递放在我面前。

  淡黄的琴身,银白的琴弦,古雅的光华,正是“中正九天”。我惊讶地望着西日昌,他拿起“中正九天”,平淡地道:“老贼在西秦败坏你名节,道你淫乱成性,先勾搭南越笛仙,又引诱侯小公子,人尽可夫。”

  我哑然失笑。

  “不过他到底把‘中正九天’送来大杲给你殉葬。”西日昌一抚琴面,所过之处,木屑一片,只留下天蚕丝弦完好无损。他也学我洋洋洒洒抛向湖面,夜空中粉尘飞舞,木香幽幽,这绝世的名器便如此毁了。

  我蹙眉相望,细尘落水无痕,仿佛融了似的。

  “可惜吗?”

  “不。”我当即答。

  他沉定地望我,一语不发,仿佛在等我继续说下去。我想了片刻,就挪到他旁跪坐下来,伏身于他膝上。他的手摸上了我的头,顺势抚上了背。

  即便是绝世名器,天下第一的琵琶,如果不能遵循他的意志,不合他的心意,一样会被付之东流。这就是西日昌对我说的话。宠爱和宠信都是有限度的,而如果没有帝皇之宠,我将什么都不是,更不提别的。

  西日昌在我背上抚摩了很久,在夜深的时候,他终于道:“我许了你三年,现在该你受报应了,你要吃三年的药。”

  我抱着他的膝,无奈地叹息,“知道了。”

  “九花六虫丹……”他的手在我背上仿似一僵,“服后终生无子。”

  我黯然,倒不为自己,而为钱后和那些他的妃嫔。一年无子和一生无子,西日昌换了个字眼。这样想来,最初他就决定了我的位置,但现在后悔了。与其说我遭罪受报应得连吃三年的药,倒不如说他推翻自己以前的决定,心里不舒坦。对他这样的君王而言,改变最初所定的长远策略,即便此决策仅对一后宫女子,也是种失策。

  “苏堂竹这几日只研制了汤药,再给他些时日,做出药丸来就好些。”他的手继续抚着我的背,“你不必着急,有些事总要一步步来,再说你尚未大好……”那手滑了下去,揉捏一把,声音跟着放缓,“我们回去吧!”

  舟过荷畔,清香四溢。他将我搂抱起来,不言而喻的暧昧包围着我,穿过各式亭亭玉立婀娜窈窕,月光朦胧映照阆风湖上粼光片片。

  四 蕙兮失意

  雕栏巧护,禁帷低张,残春艳夏催人到晓。香冷金猊,被翻红浪,更挪柔蕾,更拈余香,更得些时。

  西日昌再次让我感受到他对我身体的迷恋。诗云楚腰纤细掌中轻,我的一把腰肢他总爱不释手。一直到破晓,他还在我腰上揉来捏去,我自己瞅瞅,除了一身吻痕,腰上还有几块淤青。

  门外陈风首次一大早过来请安,西日昌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他赤身伫我眼前,挡住了一片光线。他穿衣的时候,长发撩起,腰后背上几道细小抓痕很快被掩入衣裳下,我自己干的却不知什么时候抓的。

  “王伯谷那边有信吗?”西日昌听似随口而问,其实心中有底。陈风既然这时候打搅,必是西日昌谋划的事妥了。果然陈风在门外答:“此刻已在返程路上。”

  “好!”西日昌转身,满面春风地对我一笑,“今儿你休息一日,明日我们出宫。”

  陈风判断极准,并不吭声。我微微点头。

  西日昌走后,我安静地躺了一会儿。待到起身用过代替早餐的药膳后,昌华宫的侍长求见。

  孙文姝放他进来后,侍长单膝半跪道:“西门大人,宫外钱后使人宣孙才人觐见。”

  孙文姝当即色变,我冷冷问:“没跟她说过,孙才人身子抱恙,免平日见礼吗?”

  “下官说了。”侍长顿了顿,又道,“今次是第三回来宣了,并且来的宝林这回带了钱后的懿旨。”

  我琢磨了下,钱后齐备了手续,趁着西日昌早朝时来找茬,侍长为人谨慎,这才来报。

  “前两回有没有告之陛下?”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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