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网文网_清风卷帘海棠红

七十六

　　那家二媳妇是东齐人，说一口东齐方言。她和我说，我们现在在沙漠之西，靠近金国，沙漠里有一条贯穿金和南北辽的绿洲链，就是一条生命线，不过绿洲也分布得很散，我们没有向导在沙漠里胡乱转，居然能找到最大的海子，已是捡了天大的运气。

　　我回想这一路，的确有惊无险，也不免觉得庆幸。

　　马二媳妇见我一身狼狈，便把她的衣服拿给我穿，又帮我梳头，按照他们的风俗，扎了无数条小辫子，捆上彩色的头绳。

　　我觉得好玩极了，兴冲冲地跑出去找封峥他们。

　　三个男人看到我这样，都笑起来。

　　我甩了甩辫子，“不好看？”

　　“好看得紧呢！”夏庭秋拍手，“小师妹就留着这个头回去，平时还可以拖地呢！”

　　马二媳妇私下问我：“你三个兄长，都说亲了吗？”

　　我心想那庆王即使没王妃，家里也肯定有小妾，夏庭秋是半个道士，便说：“只有二哥还没成婚。”

　　那妇人笑道：“我有个妹妹，今年十六，生得清秀漂亮，人也灵巧贤惠。我们家世代做药材生意，算不上大富大贵，若是肯上门，那我们家药铺就是嫁妆了，也不知道你二哥可有这个意思？”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说：“我二哥，虽然没有定亲，却……却已经有心上人了，这次回去，八成是要上门求亲的。”

　　马二媳妇一脸失望，“也是，这么俊秀的儿郎，哪里还能找到。”

　　这天晚上在一个小绿洲扎营的时候，我摸到了封峥身边。

　　封峥低头看着那份证明我们身份的通关文牒，见我来了，说：“到时候进了城，怕是还要让马老汉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

　　“他们帮了我们大忙，应该赏赐才是。”

　　封峥笑道：“我们之中，你身份最为贵重，该你赏赐。”

　　“那我要好好想想，赏什么才好了。”我笑了笑，“不如把你赏给他们如何？”

　　“说什么呢？”封峥扫了我一眼。

　　我酸溜溜道：“谁叫某人生得玉树临风，别人都想他去做女婿呀。”

　　封峥愕然，讪讪地道：“也许人家是随口说说的。”

　　“嫁妆都开出来了，你要是肯做上门女婿，人家就把家传的药铺拱手相送呢，到时候娇妻在怀，嫁妆在手，风风光光地回家见你老子去。”

　　“谁要成亲？”夏庭秋不知道从哪里蹿了过来，凑在一起。

　　我把下巴冲封峥扬了一下，“人家想招女婿，还不知道封哥哥肯不肯呢。”

　　“啊呀！”夏庭秋拍手，“为什么都没人来招我？”

　　我嗤笑，“瞧你这一脸桃花风流样，看着就是靠不住的，谁家敢把女儿嫁给你呀！”

　　“有你这么说兄长的？”夏庭秋敲了敲我的头，转身走了。

　　我问封峥：“怎么样？你愿意吗？”

　　封峥把文牒收进怀里，一眼望到我眼睛里，反问：“你愿意我娶别人吗？”

　　我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直到封峥起身走远了，我还呆呆地坐在那里，满眼全是他刚才回眸一望，温润平和，不带一丝波纹。

　　我们跟着商队走了三天，戈壁岩石渐渐呈现，再走了两日，绿地越来越多，偶尔见到沙枣林和农舍。现在已是初夏，树上的花已经变成了累累的果实，阳光照在脸上，一片温热。

　　最后那日，我们终于可以在一家客栈里歇息了。

　　晚上我痛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坐在窗边晾头发。

　　门上响了两声，庆王问：“能进来吗？”

　　我挽起了半干的头发，披了外衣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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