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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常玉看了她几眼,便移开了视线。

  进了城,阳兰不停地东张西望。两人早就饿了,又剧烈地跑了这么久,现在直饿得发晕。当下不约而同地向一家客栈走去。

  这家客栈不大,是两层的木制小楼。在这城镇上,似乎还是最好的。两人走到里面,发现人很多,雅座已满,便随便在一桌旁坐下,点了许多菜。

  两人一人戴面具,一人戴斗笠,实是一等一的气质和风范。两人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阳兰一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睛扫过,看得那些男子一个个脸红发呆。

  看到这情形,常玉看了她一眼,心想她这双眼睛,倒真是少见的……涌上心头的是"勾魂"二字。不过常玉对这样的女子尚存排斥,他是连想也不想的。

  不一会儿,酒菜就上来了。阳兰才吃了几口,就听到对面的常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常玉的座位正好面对着大门,此刻的他,眉头紧锁,一脸的气恼和无奈。

  阳兰只看他一眼,就知道又有麻烦来了,连忙抓紧往嘴里多塞几口饭菜。

  刚塞进去,一阵浓郁的香气飘过来,让阳兰猛地打了几个喷嚏,直打得她泪眼花花,面前的人影都模糊了。好不容易停下来,就见一个穿红戴绿、脸上涂厚厚一层粉、双唇涂成了血盆大嘴的男子坐在自己旁边,端起酒杯,含情脉脉地看着常玉道:"常郎,你好狠的心啊!自去年见过你之后,奴家茶不思饭不想,渴望与你一见。就连奴家的轻花门,也特意改成了玉花门,奴家的名字,改成了思玉,奴家对你如此情深义重,你却狠下心来不肯一见。"

  说到这里,他拿出一块浓香熏人的手帕,做抹泪状。

  阳兰睁大了眼,张大了嘴,一副吃惊到极点的样子。难道,这个身染浓香状如妖怪的男子,就是刚才影子堂所说的小姐?就是那个追得常玉狼狈逃窜的小姐?

  她的双眼对上常玉那青白、肌肉扭曲的脸时,忽然全部的惊讶都变成了笑意。她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不过这思玉仙子身上的香实在是太浓了,熏得她有点受不了。于是,她把椅子向后挪了挪,鼻子这才好受一点。

  刚停下,她背后就一个温雅的声音传来,"小妹妹,你如果看中了在下,其实不必用这种方法来接近的。"这声音极近,几乎就在她的耳边低语。阳兰猛一回头,这才发现一个青年书生就坐在自己旁边,两人大腿靠大腿的。不同的是,他靠着桌子,而自己是背对着桌子。原来自己这一挪,居然挪到了人家公子的饭桌前。

  对上这青年公子带笑的双眼,阳兰大眼睛眨巴了几下,把手放在嘴边嘘了一下,悄悄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别说话,快看热闹。"

  那青年公子这桌,也只有他与一个少年和一个僮儿,三人万万没想到阳兰是这种反应,都是一笑。那青年公子顺着阳兰的目光看了常玉一眼,也小声地道:"好,看热闹先。"他满是笑意地看着阳兰。

  这时,常玉忽然把筷子一拍,站起来,冲着那思玉仙子盯了一眼,痛苦地道:"思玉仙子,要怎么样,你才会放过在下?"

  思玉仙子听到他的话后,马上眼泪汪汪地道:"公子,奴家对你一往情深,你怎么能这样说?"

  常玉冷冷地看着他,面无表情,一双漆黑的双眼中杀气毕现,握着筷子的手青筋毕露。这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感觉得到,常玉杀机已动。

  思玉仙子本来还在装哭的动作一停,把手帕从嘴上拿下来,轻言慢语地道:"常郎,你不用做出这个样子。你杀不了我的,而且,你也不敢杀我!依我看来,你还是老实地跟我到思玉山庄住上一年,一年后我就放你自由,如何?"

  这人妖不再做女人样、不自称奴家时,倒是有一种惊人的气势。阳兰看到他这个样子,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也能有这么大的实力:他的功夫,不比常玉差。

  常玉冷哼一声,"仙子,常某人是不想动你!杀了你,对我确实后患无穷。但是,"说到这里,他剑一抽,重重地向桌面上一插,恨声道,"常某生平最恨被人威胁,被人索求!现在你两者都犯,你说常某人为什么不会动你?"

  思玉仙子脸上露出迟疑之色,显然也看出他说的是真心话。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冲着常玉娇媚地一笑。这一笑,阳兰顿时乐开了怀,笑得见眉不见眼了。因为,她看到身边的青年书生和常玉一样,都是一副快要呕吐的样子。

  不过阳兰还算机灵,她连忙紧紧地捂住了嘴,没有笑出声来。不然的话,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众怒,可真不是好玩的事。

  思玉仙子道:"常公子,看来,软语相求是没用的?"常玉一听他的话,不由一愣。就在这时,一个人忽然叫:"哎哟,我肚子疼!"随着这一声叫唤,当下众人都捂着肚子,冷汗直冒。

  常玉看去,见人人面呈青色,坐也坐不稳,扑通,扑通,一个个倒地上去了。

  阳兰在看到身边的青年书生倒地时,也跟着一摔一滚,躲到了桌子下面。她现在这个身体,可谓是百毒不侵,因此这个一滚一摔,一半是凑热闹,一半是相机而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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