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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阳兰走到一个摊前,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摊贩手里正在做的丝糖。同时围着看的还有几个五六岁的孩童。当然,阳兰不像他们那样,一边看一边猛咽口水,不过馋相也差不离了。

  常玉又好笑又好气,他走到阳兰面前,偏这个时候,阳兰还极为端庄地拿出一块手帕来捂着嘴。别人用手帕是掩住呼吸,表示厌恶的动作,她却分明是掩饰自己的口水,防止口水流下来。常玉看到这里,嘴角一抽,大手丢出一小锭银子给小贩,顺手抢过他手里做好的丝糖,丢到阳兰手里,淡淡地道:"大家都在等你呢。"

  他以为阳兰接过糖,会很开心。哪里知道她紧紧地盯着小贩手里的银子,见小贩没有动静,便大声叫:"你还没有找银子呢。"常玉那锭银子分明是连买带送赏给那小贩的。

  因此,这话一出,包括阳莲在内的几个少年男女都轻轻笑起来,其中以那艳丽少女和圆圆脸的姑娘笑得最为夸张,两人一边笑一边讽刺道:"真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常玉转过头去,冷冷横了她们一眼。顿时,她们的话冻在口中。在常玉转过头之后好久,两人都一阵心慌手软。

  众人含着怨声和善意的笑声传到了阳兰耳中,她却浑然不在意地继续盯着那小贩。倒是常玉一把牵过她的手,轻轻地坚定地道:"别看了,你不饿吗?"这句话成功地把阳兰对银子的不舍和心疼,转移到她的小肚子上。她一边吃着那丝糖,一边兴奋地冲常玉道:"常玉,我们要上最好的酒楼,吃最好吃的饭菜。"常玉淡淡一笑,没回话。倒是一旁的莫风笑道:"那谁来付账呢?"

  这话分明难住了阳兰,她可是身无分文!当下,她身子一转,似乎不经意间转到了常玉身后。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让众人又一阵好笑。莫风大笑出声,冲她道:"怎么,你没有银子?"

  阳兰躲在常玉身后,小心地把身子缩了缩,装作没听到。这样一来,连常玉也不由扯开嘴角笑起来。一旁的刘城笑着打量她,又看了看常玉,心想这姑娘倒是可爱得紧,难怪连玉面公子都对她动了心。对上阳兰那如烟波变幻的双眼,他心里加上一句:就这双眼睛,她也当得上独一无二了。

  酒楼很快就到了,阳兰身无分文,心里有愧。因此,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只是当其他人点菜时,她那双大眼睛盈盈如水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直跟着那菜单转来转去。她这个样子,众人忍俊不禁。最后,菜单到了常玉手里时,常玉便把菜单就势递到她面前,看她眼睛看到哪里,便点了哪几样菜。

  他们一行人多,男女十二个,分两桌坐好,女客一桌,男客一桌。这男女大防,如阳莲和莫风虽然是未婚夫妻,也顾忌着,分开坐了。常玉坐下时,阳兰想也没想就坐在他的身边。大家见她有趣,再加上她的行为孩子气极重,便没人开口,几个少年全都笑容可掬地看着她坐在常玉身边。菜很快就上来了,阳兰把全副心思放在眼前的菜上去了。

  吃得正欢时,大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用餐的人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酒楼门口站着一个近两米高的黑大汉,站在那里如铁塔般,一双铜铃大眼瞪着众人。

  就在大家心惊胆战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他身后钻了进来,这少年也不矮,但站在黑大汉旁边,看起来不到黑大汉的三分之二。少年一张娃娃脸,话还没说先现出两个小酒窝,看起来很可爱。他一进来,就向众人行礼,"不好意思,我家铁奴力气太大,吓着各位了。"说罢,他向一边的空桌走去,落座之后,向那黑大汉叫,"铁奴,过来吃饭吧。"

  黑大汉应声走过来,他每走一步,感觉地面一阵晃动。他刚在椅子上坐下,只听得吧的一声,接着是砰的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众人一看,那黑大汉一坐下,生生把那把椅子给坐折了!

  "掌柜的!"少年皱起了眉头,与先前完全不同的表情,露出一种骇人的威严。"怎么回事?你家的椅子连人也坐不住吗?"

  掌柜的哭丧着脸,连忙叫人去里面搬一把结实的椅子来,连声道:"惊扰客官了,这一顿,你们吃什么,我请!"

  这话一出,那黑大汉本来阴云密布的脸,马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而那少年则是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掌柜的,倒是挺会做事的。"

  这时,椅子搬来了,那伙计双腿战栗地把椅子搬到那黑大汉面前,结结巴巴地道:"客,客官,请,请坐。"掌柜的则胆战心惊地看着那黑大汉一屁股坐下去,见那把椅子没事,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退了回去。

  不一会儿,酒菜上来了。那黑大汉端起酒壶,就着嘴喝,才喝了一口,他喷的一声全吐了出来,大声喝道:"店家,这是什么尿水?敢拿来糊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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