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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其实我的裙子根本不影响我跑步,我为什么要提裙子呢,因为我很紧张。我怕外面站着的人是流暄,更怕不是流暄。

  我冲出去,发现外面除了站岗的头带党,根本没有人,我很失望,别人看我的眼神也很可怜。

  我突然之间就变得可怜起来,我现在一点也不怕流暄看见我动了他的东西会惩罚我,惩罚有什么大不了,只要他能出现在我面前。

  不知道头带党们是不是要站这里一夜,我拢了拢衣服,然后抱住手臂,缩进怀里,我准备长等。

  天气很冷,仿佛还要下雨,我一边哆嗦,一边看天。有雨滴落在我脸上,我就蹭掉,头带党们在看我,是劝我回去的眼神,我眨眨眼睛,不跟她们计较,我为什么要回去,流暄肯定会回来的。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大家都抬头看天,这么晚了,大概不会回来了吧。

  主子会不会回来,其实从她们脸上能看到,她们脸上不是那种紧张随时戒备的神情,而是看着我叹息。

  可是我好累了,我已经不想走了。

  我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眼睛四处望,夜沉静得让人觉得难过。我在望,望到了其中一处,我停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那里,有人坐在另一侧的台阶上,风在他腿上吹拂,让那抹脆弱却张扬在白,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我站起来,"主上。"对于我来说,我一直认为是我在暗处,我做了那么多事就等着流暄来发现,却没想到会由我去发现他。

  这就好像一切都颠倒了,我觉得我是在等他,而其实是他一直在等我。当然这是一闪而过的想法,而且是一个永远想不通的问题。

  我跑过去。

  他坐在石阶上,好像很久了的样子。他的头发没有束起,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腕,他不说话,也不想动。他静静地沉默,但是他却看着我,微笑,冲我伸出一只手。我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然后试探着把手放了上去。他的手指修长,轻轻一弯就能勾住我的手指,他的指尖很冷。他站起来,长发散着,垂到了他的腰际,红色的薄衫也像流水一般从腰间分开,露出里面白色的长袍,红艳里面透着柔软的白,若隐若现,就似一朵欲放未放的月桂花。

  他拉起我,往屋里走,我的心跳得很快,路过门口头带党的时候,我看着她们的表情,是惊讶的,流暄的出现,仿佛是一记惊雷。

  进了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长长的睫毛煽动了几下,然后侧过头,弯起嘴角看我,"这么晚还不睡觉。"

  我现在才想起来尴尬和害怕,我搬走那么多东西,流暄会生气吧,我竟然一时昏头把他的毛笔、砚台都带走了,现在他的桌子上只有一些公文。

  汗,我好像还拿走了他软榻上的床单,是用来裹东西,还是裹我自己了,我都忘记了。我看着他,"你……你……"都说不出话来。

  流暄眼睛一眯,"你今天要在哪里睡?"

  这话真的把我问愣了,问我在哪里睡?他那表情好像是在等我睡觉一样,我决定了要在哪里睡,他才能去哪里。我也想到太多了吧。

  我说:"最近几天都没见到你,你……"抬眼再看,流暄身上的衣服也太单薄了,明明就是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既然都准备睡觉了,他怎么还在外面跑。

  而且他身上还透着一股凉气,我说:"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又穿这么

  少……会不会……会不会……冻着。"

  流暄笑着看我,"你冷不冷。"

  我吸吸鼻子,"不冷,"不冷我怎么会吸鼻子,然后坐在那里弯成虾米。

  我说:"主上,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低着头,没有看他的眼睛,"我那天说白砚殿下,并不代表什么,你知道白砚殿下很照顾我,但是对于我来说,他只是一个朋友。"是朋友,一个身上透着熟悉气息的朋友。

  我继续说:"那天您可能是误会了,也可能您没有误会,但是我还是要说清楚,不然我睡觉都不踏实。"这都不是关键,"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我喜欢您。"谁来捂住我的嘴巴,我觉得我已经激动得嘴角发颤,面颊痉挛,完全不受控制,我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我深深吸一口气,我已经准备好接受打击,流暄会跟我说:对不起,然后我会笑笑,坦然回他一个:没关系。

  我们之间相差得太多了,不光是身份,长相,智慧,好像一切都离得好远,他看我的眼神很亲切,但是总有些朦胧,好像在遮掩着很多事,就像他刚才看我的样子,让我看不明白。

  我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知道沉默是什么意思,是另一种回答。

  我往后退了一步,忽然庆幸我没有挪动屋子里的那把椅子,不然我会被绊倒,摔得很惨。

  "那我回去了。"我压低了声音,嗓子里像噎了馒头,我摸上身侧的剑,动作干净利落,颇有点江湖儿女的风范。

  临走前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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