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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哪，老夫活了那么大岁数，第一次听到这么动人的歌声。传说中'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曹娥也不过如此吧。"一个秀才模样的老者感叹不已。 　　"这才叫花魁，这才叫头牌，听了曲姑娘的歌，其他人唱的那叫什么呀。"下面的人议论纷纷，有的把银子、绫缎扔上舞台，让曲玲珑再来一个。 　　"各位客官这么喜欢曲姑娘的歌，是我们的荣幸。"老鸨笑盈盈地走上台，"请各位稍等一会儿，曲姑娘还有更精彩的舞蹈要献给大家。" 　　不一会儿，随着急促的羯鼓声出来的，是一个头戴小帽，皮肤涂成黑色，打扮成昆仑奴样子的男人。 　　紧接着，曲玲珑一身红衣，紧衣窄袖，裙摆上缀着金色铃铛，脚上穿着大红镶金的长靴，一身耀眼地出来了。她戴着胡人的花帽，帽上插着的雉鸡翎毛随着她的动作在头上活泼地跳动。一时间大厅鼓乐齐鸣，横笛、琵琶等争相奏出欢快的曲子，听得出不是中原的腔调，原来竟是久已不闻的胡旋舞。 　　只见曲玲珑的手臂轻盈地张开，跟着鼓点的节奏开始款款扭动腰肢。随着身体的扭动，短短的上衣被掀起，微微露出一段纤腰，裙边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渐渐地，曲玲珑的目光开始变得迷蒙，不经意般掠过全场。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电波，全场的人都有一种酥麻的感觉。鼓点越来越急，越来越快，她开始旋转，大红的身影像一团火，张开的裙裾像一朵盛开的花。速度越旋越快，只看见一团红色的影子，分不清人在哪里。一时间，全场都是她的身影，所到之处，一阵阵魅惑的香气让人心旌摇曳，这个蛇一般妖艳的女子，紧紧地抓住了人们的视线，她热力四射，她光彩照人，这一刻，她就是场上的女皇。 　　鼓声骤然而止，曲玲珑也随着骤歇的鼓声一起停止了旋转，手上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把琵琶，反手后背，单脚跷起，做一个反弹琵琶的飞天造型结束了这次表演，脸不变色，笑意盈盈地站在台上。台下的人疯狂了，掌声、叫好声、跺脚声、口哨声，像要把整个大厅掀翻。 　　老鸨笑得合不拢嘴，看来，曲玲珑姑娘的身价，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怎么样，齐老弟，大开眼界吧？"姜大人笑着说。 　　"名不虚传，果然不同凡响。"齐如脱口而出，"这样精彩的歌舞，今天得见，也算是不虚此行。" 　　"那是自然，要不然王爷能这样一掷千金，只为美人一笑？听说曲玲珑今天的行头都是王爷特意从西域买来的，连用的熏香，都是西域的珍品，市面上见不到的。" 　　"王爷真是豪阔，不过，曲玲珑也值得如此。"齐如叹道。 　　"王爷对曲玲珑，说句大不敬的话，若不是曲姑娘不爱受王府的规矩束缚，王府侧室的位置笃定就是她的。在王爷心里，她和王妃的地位，还不知孰轻孰重呢。"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下面的歌舞，叫来两个姑娘喝了一回酒。齐如终究心里惦着中秋家宴的事儿，想找个理由先行告辞。正说话间，忽然包厢里闯进一个人来。 　　来人样子粗豪，武官服色，原来是周王爷的侍卫陈大人。 　　互相见礼已毕，陈大人把姜大人拉到一边，问起姜大人为什么长久没去玩两把了。还说今天郑二娘家已经准备好，一定要拉姜大人一聚。 　　郑二娘是个半开门的暗门子，去她家只因约了几个赌友在她家中做长夜一聚。姜大人看齐如在场，索性也把齐如拉了去。其实，姜大人之所以这么胆大，敢把这事告诉齐如，是因为他和齐如的结识也是在赌桌上。 　　立国之初，太祖皇帝对赌博深恶痛绝，当今皇上沿袭祖制，对赌博控制得也很严，对官员沾赌更是处罚严厉。民间的赌肆都是私下开设。姜大人既然有此癖好，少不得只有到民间找去处。有一次受朋友邀请赴宴之后，几个同好之人一拍即合，找了个地方便赌起来。姜大人心思缜密，老谋深算；齐如牌品绝佳，运气奇好，一时间两人不分上下，满桌的银子都归到两人面前。两人就此相识，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后来又在一起玩过几次，渐渐知道双方身份，更为熟悉起来。三个人一起去了郑二娘家，早有几个人在那里等着，姜大人介绍之后，几个人便玩了起来。 　　已是酉时，想着家里的晚宴，想着母亲严厉的表情，齐如有点坐立不安，几次想告辞回家。但今天的运气太好了，不一会儿就赢了一大堆，要走的话，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终于轮到另一个人糊了一把大的，齐如趁机提出要回家。 　　几个输家不依不饶，还好姜大人替齐如解了围，又给他一盒内造的月饼，说是让齐如家里人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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