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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阿萱呆了一下，又不甘示弱："我的生日究竟是几月还不知道呢，怎么见得就比你小？" 　　连自己生日都不知道，这倒是个奇闻。此话一出，璞儿和齐如璋都愣住了。 　　"阿萱是四五岁时被娘在路上捡到的，她那时小，只记得自己几岁，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所以娘就让她随我一起过生日，算是冬月出生的。"清扬小声解释道。 　　屋里一片沉寂，璞儿向阿萱看过去，原以为自己从小父母双亡，命途多舛，没想到阿萱也是同病之人。自己好歹还和父母有十五年缘分，阿萱却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看起来，自己还算幸运的了。看着阿萱，却见她脸上并无戚容，只是略为低落了些，想来是时间已久忘记了。 　　"我不记得父母是什么样子了，但那有什么要紧？老爷和夫人对我就像亲生父母一样，从来没把我当下人待。记得我刚被捡回去的时候，正好是夏天，长了一身的疮，夫人天天熬草药给我洗，晚上还坐在身边给我赶蚊子，比对小姐你这个亲生女儿还要仔细。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听见夫人对老爷说：阿萱这孩子从小无父无母，身子又弱，要多照顾她一点，别委屈了孩子。从那一刻起，我就把老爷和夫人当成自己的父母了，为他们做任何事我都是愿意的。就是小姐你，在夫人生病的时候不也是把我赶去睡觉，自己守着夫人，一宿一宿地不合眼吗？" 　　阿萱说着说着，背过身去，眼眶潮红。终是忍不住，自己出去了。 　　璞儿听得黯然神伤，也默默地告退了。 　　清扬眼眶也红了，抬起袖子来拭泪，忽然间一只手被握住了。抬起头来，齐如璋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清扬勉强一笑："阿萱真是个傻丫头。那年，爹刚走，娘又犯病，她才十二岁，白天要去采菱角、收莲子贴补家用，要不是我拦着，还想跟着阿福哥下湖去打鱼。晚上怎么还能让她照顾娘呢？可恨我比她痴长那么几岁，竟是一点用都没有，一点忙都帮不上。" 　　"别说了，都过去了。"齐如璋轻轻抚着清扬的背，"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看我，提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清扬擦干眼泪，"茶凉了，我去给你换一杯。" 　　"不用了，还要去见几个客户，我一会儿就要走，璞儿还在外面等我呢。" 　　"哦，那好吧。"清扬眼神里有些失望。 　　"你的生日在冬月，哪一天？" 　　"十五。" 　　"到时候一定给你好好过一下，这是你在齐家的第一个生日呢。想要什么东西？" 　　"别费心了，府里什么都有，我也不缺什么。" 　　"有空好好想想，想到了告诉我一声。"齐如璋起身穿好外衣，准备出门。 　　"你多关照一下璞儿吧，那孩子也可怜。"行至门边，清扬悄悄嘱咐了齐如璋一句。 　　"放心，璞儿伶俐得很，脑子聪明，嘴又甜，现在全庄上上下下，包括客人都喜欢他。" 　　清扬一笑，放下心来。 　　暖额绣好了，佛经抄完了，齐夫人的生日也到了。九月二十三这天，全府上上下下连齐家两兄弟也去观音庙烧香。夫人小姐们怕颠簸，各人一顶小轿，其余的丫头婆子们都上了府里的马车。虽说只是去烧香，可是丫头们在府里被拘得久了，能有个机会出去玩一玩还是很兴奋的，都穿上最好的衣服，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观音庙到了。通报之后，住持迎了出来。向府内各人见了礼，又奉上新茶和庙内自制的素点心，态度十分殷勤。原来齐家是京城大富，齐夫人吃斋念佛十分虔诚，经常来观音庙布施上香，算起来，也是观音庙的大施主了。 　　一家人在厢房歇息一阵，就有小沙弥来请，说是法事开始了，请夫人和小姐去佛堂烧香。 　　进得佛堂，只见大殿雕梁画栋，菩萨各具情态，无一不精美。四面帐幔低垂，正中的佛像宝相庄严，两边燃着巨大的红烛，香火缭绕，悠悠的诵经声中，更显出佛家气派、佛法庄严。因为菩萨生日刚过，庙内进香的人不多，齐夫人一行人各自拈香敬拜，默默祝祷已毕，便吩咐李妈拿出抄好的《金刚经》，又在功德簿上捐了功德，住持看得眉开眼笑，更是竭力奉承。 　　进香已毕，女眷们有的参观各个殿堂，有的和住持闲坐聊天，有的到庙内的花园四处走走。齐如璋本不喜这种场合，嫌人多闹得慌，因此法事一过，就想出去透透气，找个借口，带着璞儿出了庙。 　　观音庙依山而建，庙后的小山山势迤逦，山上有大片松林，远远望去，郁郁苍苍，隐隐可看见一角飞檐。有流水潺潺，出于山涧之中，幽深秀丽，气韵生动。齐如璋想起有人说过，观音庙后山有个松风亭，景致十分怡人，想来就是那里了。于是对璞儿说："走，我们上那儿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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