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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窗外飞雨了。

　　细细的雨丝如银针插进殿内。几个宫女赶紧去关窗子，怕茗雪有孕的身子沾染风寒。云戬也关护地把她扶起来，呵护万千地拥住她，轻声说：“回去休息吧！现在天气易变，凉气扑来的时候，要记得多加些衣裳！还有，一早一晚，尽量躺在床上，好生休养身子，养得丰润些，等我回来……”话音停留在这里，又似乎没有停留在这里。

　　他暖暖的气息中，流动着缠绵无尽的情义和承诺，将她暖得浑然痴迷，竟有种幻觉，仿佛他已经是自己的夫君，唯愿住进他温暖馨香的胸膛中，不再出来。

　　“老臣参见娘娘！”一声敬语惊开他们。

　　竟是轩辕直跪在殿外。

　　茗雪心头浮上一阵不祥之感，直觉得自己和云戬亲近的一幕被人撞见着实不妥。然后她质问轩辕直为何不让通传就闯了进来。轩辕直回说急着找大将军商讨军情，一时大意就奔过来了。茗雪虽然没有多加指责，却也对轩辕直起了疑心，细想来，收服他是否太容易了？且看他日后有什么动作再说吧。

　　云戬和轩辕直一道走了，顶着飘扬的雨丝跨上各自的坐骑，扬长而去。

　　云戬又骑上了雪霁，一袭白衣配上一匹白驹，真若一朵白云，潇洒飞去。

　　雨下了一场又一场，数日后，也是小雨纷飞的天气，云戬率军迎敌去了。

　　他出征的那天，她为他准备了一株红菊，却没有亲手为他插上，因为他的胸前已经有了一朵，是茗绫送给他的。

　　花芷国来势凶猛，打着为淑媛报仇的旗号，势要夺下翌国的江山。

　　她有些奇怪，淑媛的死讯遮掩得很好，怎么会传到花芷国去了呢？

　　后来才知道，原来花芷国出兵的由头，是皇后被废。真没想到，淑媛被废会为翌国招来这么大的麻烦。她猜，轩辕焱龙应该也没料到吧，否则的话，他怎么会下决心废后？就算不怕这种后果，在废后之后，也该留在国内准备迎敌，怎么会在翌国有危机的时候去攻打那遥远的北河国？

　　一去无返！

　　战争是残酷的，没有永远不败的统帅。

　　轩辕焱龙的亲征军阵亡了。翌、花两国的疆场，来自云戬捍国军的战报频频传来，比比皆是不利的消息。

　　因为缺米粮，军队的人数又比对方少去大半，翌国的士兵战斗力和势气都锐减，全靠云戬治兵有方、以一敌百的武功，才勉强坚守住阵地，勉强抵挡。

　　战局不利，茗雪整日心系云戬的安危，食不下咽，夜不成眠，加上身体虚弱，终于病倒了。

　　卧于榻上，遥看窗外，洁白的浮云在狂风中支离破碎、四散而去，几坨黑色的雨云急速袭来，携着狂风暴雨，遮蔽阳光，黑暗了整个世界。

　　第一章归来

　　高烧不断，终日卧榻。

　　一日夜里，迷迷糊糊地，她梦到云戬回来了，并且用手轻轻抚触她的肚子。猛然肚子一疼，她颤呼一声惊醒，四下看看，烛火通明的寝殿空空荡荡，竟连个奴婢的影子也没有。

　　夜风从半开的窗子吹进来。

　　明黄的帘幔在窗前呼呼飘动，扑打着窗外的夜色，惹人惊悸。

　　茗雪打了个冷战，抱着双肩静了静神，觉得肚子又丝丝地疼痛，痛得很不寻常，像是被梦中那只手掌施了魔法。她揉着高耸的腹部隐忍了一会儿，盼着疼痛能有所缓解，却是越来越疼，不禁伏在了榻上，抱着肚子蜷缩起来。

　　无力爬起，又呼不出声，在一阵阵剧痛的袭击下，她只能痛苦地独自辗转，仿佛置身在黑暗冰凉的地狱，惶恐至极。

　　莫非又要失去孩子了吗？辛辛苦苦怀了他六个多月，终日在疲惫中感受着他调皮的踢动，心心盼着他降生的日子，难道上苍又要把这份艰难的盼望夺走？

　　泪水交错在纠集的脸上，求助的目光来回扫着殿门的方向，始终没有盼来一个人影。反反复复闯入眼中的，只有满室的宝剑。

　　看着悬在殿顶的那柄日月轩辕剑，她不由得又想起了轩辕焱龙说过的一句话：“上面那柄剑是朕最喜欢的宝剑，但是朕不想带着它出征，让它在宫中陪着你。若是你有什么心事，有什么苦楚，就讲给它听。它是有灵性的，它就是朕的耳朵和眼睛，它能把你的手语告诉给朕！记着，想朕的时候，就说给它听哦！”

　　分明是胡话，剑怎么可能长着眼睛？

　　她原先一直这么想，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如今无助到绝望的边缘，却莫名地抬起手来，对着宝剑手语：“救我，救我腹中的孩子！”

　　叮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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