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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金凤心里很不愿意,但是她不敢违逆太后的意思,只得作别了老可爱魏老师,转投太后老师的门下。

  金凤原以为,就算不跟着段云嶂和段云重他们上堂,偶尔也能在宫里见到魏太傅,有什么问题也是可以问的。可是金凤万万没有想到,不过一个月,魏太傅便被褫夺太傅之职,驱逐出了宫廷。

  事情的缘由,是因为魏太傅得罪了威国公、国丈大人刘歇。

  威国公几日前在朝堂上发表了一通长篇大论,洋洋洒洒近千字,大致的意思就是:国家现在有钱了,百姓富足了,要增税一成,尤其是江南一代富庶的地方,每户年入过十两者,还要再增税一成。

  增税,用来干什么?用来扩充军备。

  增税这件事情,历代以来都是史家深恶痛绝,百姓骂声一片的。而作为臣子,敢于上言请求增税的,本朝从未有过。

  老百姓的日子很不容易,这些年好不容易过得好一些了,又要增税,还是为了打仗而征税,此事无论怎么说都难以服众。

  然而赋税增收的政策,却是迅速地由中央到地方都推行了下去,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政策是由威国公亲自拟定的。

  太后娘娘和皇帝虽然都不赞同此时增收赋税,却也无可奈何。

  然而几日后,魏太傅在尚书房刚好讲到赋税的问题,忍不住便针砭了一番时政,言辞激动的时候,连斯文都不顾了,直接问候了一下威国公的令堂。

  这样一番话,后来又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威国公的耳朵里。

  于是第二日,威国公便请皇帝下旨,免去魏乡洲太傅之职,并命其永不可再入宫廷。

  段云嶂将那烫手的折子压在最底下,最终却仍需做个定夺。太后娘娘虽然垂帘听政,可是朝政上的事,她也很难拿主意。

  段云嶂左思右想,只得向贴身太监小孙子道:“宣拢月王爷入宫!”

  拢月王爷段拢月其实是有封号的,封号奭王。可是那个“奭”字大家不爱念也不爱写,于是奭王便被叫成了拢月王爷。段拢月这个闲散王爷当得是名副其实,他在江南一住就是半年,三天前才回到京城。回京之后,也不进宫给太后和皇帝请安,而是蒙头大睡,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小孙子公公冒着生命危险硬是把段拢月从床上挖起来,趁着迷迷糊糊的时候喂了几口饭,便塞在轿子里抬进宫了。

  轿子抬到轩罗殿门口,段拢月这才清醒了几分,拎着扇子挑开轿帘,便见自家皇侄烦躁地在大殿里走来走去,不胜烦扰。

  段拢月瞪大眼睛,从轿子里蹦出来,一路冲着皇帝就扑了过去,抱个满怀。

  “哎呀,我的皇侄,怎么才半年不见,你就长得这样生猛了呀!”段拢月感动地留下一滴热泪。

  段云嶂不堪其扰地将段拢月的老脸推到一边,“皇叔,朕宣你来是有正经事要同你商量的!”

  “正经事?”段拢月一惊,“莫不是你要纳妃?这可是不行的,你才多大啊,须知细水方能长流……”

  “皇叔!”段云嶂拍案。

  段拢月噤声,“哎呀,看来皇侄长大了,脾气也跟着见长了。你说,你说。”

  段云嶂叹气。段拢月与他,亦父亦友。不过父,也是个不负责任的父;友,也是个狐朋狗友。可是遇到大事,他是真不知道,除了段拢月,他还能找谁商量去。

  众人说,当年他父皇在众皇子中能够脱颖而出荣登大宝,段拢月出力不少。可现在,他委实看不出这传言的可靠之处。

  段云嶂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皇叔,你可知道威国公请旨罢免魏太傅的事吗?”

  “这个事情啊,臣刚回到京城的时候,略有耳闻。”段拢月挠头。

  “皇叔以为如何?”

  段拢月十分愕然地回视他,“臣以为如何,不重要,就连皇上您以为如何……说句大不敬的话,也不太重要。既然是威国公请旨,那自然就得办下来。增税的事,不也这么办下来了吗?”

  段云嶂急道:“皇叔,朕当然知道此事势在必行。朕是问你,可有转圜的余地?”

  段拢月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深深地看了段云嶂一眼,才道:“皇上,魏太傅年纪也大了。况且,他那一把戒尺,一口唠叨,我小的时候就没少吃亏,现在戒尺换成金的,估计更难应付。皇上,就这么让魏太傅退了吧,多赏些钱财,也就是了。”

  “那如果,朕不想让魏太傅退呢?”

  段拢月眼皮一翻,“皇上,您是皇上,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段云嶂龙颜大怒,“皇叔!朕不过要你说句实在话,有这么难吗?”

  “……”段拢月沉吟不语。

  “皇叔!”

  “皇上,臣以为,你一直对魏太傅都没什么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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