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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董清秋也知道再劝已无意义，要是勉强为之，只会让她功亏一篑，看来只有另辟蹊径了！

　　"此计不通，清秋还有一计。"见文昌侯急迫地看向自己，董清秋眼睛一转，"皇上故意疏远清秋，盖因清秋忠心于侯爷。倘若能让皇上改变此想法，清秋虽不才，却也不至于做一个小小的起居舍人，到时候，在明处清秋虽与侯爷不相往来，却正因此而方便不少。若得皇上重任，反倒能帮侯爷更多，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她说着，信心满满地看着文昌侯。

　　文昌侯咀嚼着董清秋的话，抬眼打量着这个年轻的才子。他相貌仪表堂堂，恃才傲物，在明堂上的表现丝毫不逊于明月松，就连他的书童都能一鸣惊人。作为轩辕季的关门弟子，他定有着非凡的能力吧。

　　文昌侯微眯着眼，看董清秋充满自信的笑，只觉得这才子周身都透着隐隐的神秘感。这样的人，确实远不止什么起居舍人的芝麻绿豆官。只是这个和明月松截然不同的董清秋，靠得住吗？

　　"要让皇上改变对董相公的看法？老朽该做些什么？"文昌侯尽管半信半疑，却还是已然意动，在董清秋一席吹捧加表忠心的话后，默许了董清秋的这个方案。

　　董清秋心里窃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侯爷无需刻意追求，只要碰着合适的机会，清秋自然会同侯爷商量。"

　　既然不能改变文昌侯，董清秋只有试着改变上官凛对自己的看法。在他眼里，自己虽然又无正义感，又贪财好色，但如果能为他解决兵权和文昌侯这根长刺，一定会让他对自己改观吧？有句话说得好，不管是白猫黑猫，能捉到耗子的，那就是好猫！

　　第二天，董清秋就到吏部报道，正式上班。吏部的右侍郎在早朝之后引着董清秋再次入宫。

　　楚国的皇宫也和历朝历代一样，分为内廷和外廷。从正面的午门进，一直到章华门为分界点，是为外廷，楚皇上朝和处理政务一般在此。章华门后章华宫，是楚皇的寝宫，外臣只能到此，再往后的内廷，便不允许踏足。除非像昨日一样，上官凛邀请于御花园赏花，那是皇上的恩赐，另当别论。

　　董清秋到章华宫的时候，上官凛正在和明月松下棋。吏部侍郎和董清秋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上官凛多少注意。他手握一子，作苦思冥想状，似乎全身心地投入到棋局当中。

　　吏部侍郎小声地说了两句，上官凛只作没有听见。吏部侍郎尴尬地看了董清秋一眼。董清秋心里火大，却又不能发作，只能站在一边咬牙切齿。

　　明月松看着董清秋微微的愠怒，眼含笑意，"哦，董大人第一天上任了？"

　　吏部侍郎也跪了好半天，听见明月松问起，趁机说道："启禀皇上、丞相，董大人来了。"

　　上官凛正好下了一子，喊了一声，"杀！"差点儿没把旁边的吏部侍郎和太监吓了一跳，听这话还当是要把董清秋推出去斩了呢。

　　"皇上，要杀……谁？"吏部侍郎变得有些口吃。

　　董清秋却脸色不变。他摆明了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好啊，就同你玩玩。

　　她站起身来，一伸手把上官凛面前的一盘棋局全部都搅乱了。

　　吏部侍郎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想着，完了，今天竖着进来，只怕要横着出去了。

　　上官凛看向董清秋，眼里现过一丝恼意。旁边的明月松正捏着一只绿釉杯荷叶杯，喝了口茶，坐着看热闹。

　　"董大人，不可……不可放肆。"吏部侍郎到底是文昌侯的人，在能照顾的时候，自然该照顾些。他不停地朝董清秋努嘴，示意他跪下请罪。

　　董清秋心里暗骂，自己要一鸣惊人，当然不能走寻常路；不走寻常路，自然得冒点风险。董清秋朝上官凛拱手道："皇上昨日才言，要时时向清秋请教。清秋不才，自问不敢当皇上的老师，但却不得不提醒皇上，沉溺于棋，差点儿就断送了皇上的大好江山。"

　　上官凛冷冷地看向董清秋，"怎么就差点儿断送了朕的江山了？"两个人都绝口不提在宫外见面的事。

　　"南朝梁武帝也沉迷于棋，一日下棋正值酣处，其磕头师至，太监刚刚传报，就听见梁武帝大喊一声'杀'，太监误以为是要杀磕头师，就把磕头师推出午门斩了。及至梁武帝下完棋，方知法师已经被自己误杀了。梁武帝痛悔不已，此后再不下棋。"董清秋说起这些事例，头头是道，"梁武帝文治武功，也算得上是南朝诸帝里的翘楚。梁武帝当日斩的，不过是一位法师。而皇上今日，可是差一点儿就要杀了楚国的栋梁。这位栋梁之才，能保楚国万世之基，能助皇上平三山五岳，一统天下。皇上岂非差点儿就犯了天大的错误？断送了大好的江山？"

　　董清秋说得慷慨激昂，字字句句都铿锵有力，旁边的明月松都不禁被她的阵势所慑。他心里暗笑，这个女人当真是大言不惭。

　　旁边的吏部侍郎听得目瞪口呆，却只见上官凛双目如鹰隼般逼视着董清秋，但董清秋却把身子挺得更直，迎上上官凛的目光，毫不畏惧。说实话，她别的本事没有，就只会吹吹牛，骗骗人，把架势拿出来撑场面。再说了，当着几百人讲课她都没有脸红过，和一个帅哥对视十秒，又算得了什么？

　　上官凛轻笑了一声，收回犀利的目光，"董卿，平三山五岳，一统天下，不是动动嘴皮子就完了的，朕劝你还是先做好分内的事儿。"他语气平淡，虽然没有责罚董清秋，但对董清秋的态度也没变好多少。

　　董清秋心里苦笑，就算一个人的品行不咋地，也不见得没治国之才啊。她自问自己已经把一个胸怀大计、智谋诸葛的形象塑造出来了，可是上官凛却一点儿也没有被自己骗到。

　　唉，想要改变一个人对待人或事的看法，不太容易，尤其是改变一个君主的想法。自以为是，固执己见，应该是所有皇帝的通病，谁让皇帝一言九鼎，说了什么都不能更改，而他的意志见解更是如此。

　　"是啊，董兄的任务可是掌记录。方才董兄搅乱棋局，似也可记上一笔，董兄便可名留青史了。"明月松讪讪地笑，当着上官凛的面嘲讽董清秋，上官凛却也不出声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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