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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这么说来，你拜入文昌侯府也是为了跟朕里应外合？"上官凛听董清秋一口气说完才发问。

　　"皇上总算是明白微臣的苦心了。"董清秋如释重负，颇有几分俏皮。

　　上官凛微微笑了，"我看京兆尹大人这个位置，非你莫属！相信，这也会是文昌侯的意思。"董清秋默契地回以一笑。上官凛的意思是自己作为文昌侯的新心腹，接班京兆尹的位置才会让手握重权的文昌侯没有怨言。

　　董清秋低头看了下面一眼，那个小虎子被打手拳打脚踢，都有些奄奄一息了。她不禁对上官凛说道："皇上再不下去，这个礼物的代价，就有些大了。"

　　上官凛淡淡看了她一眼，"草菅人命和致人伤残相比，还是前者作为筹码的赢面要大一些吧。"

　　董清秋心里一寒，顿时明白了上官凛的意思。他就是在等陈公子打死人，才好让他父子俩偿命，这才叫做一国之主，无毒不丈夫。

　　"可是，皇上！"董清秋只觉得心一下子被扯了起来，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孤竹国送亲的那一长列队伍，因为自己的脱逃而让那些无辜的人全部枉死。今天她做这些，原本就是为了替她们那些枉死的人报仇，替宛思秋的父母报仇，可却因此又连累了新的人，要更无辜的人赔上性命吗？董清秋心中抑郁，急于替那小虎子保住性命，"皇上！草菅人命，岂是仁君所为？"

　　上官凛的寒光在董清秋的脸上一扫而过，似是不相信董清秋会对自己说这样一番话似的，他冷冷一笑，"董卿当日在面馆中，不是对旁人的生死无动于衷吗？怎么这个时候又学起了妇人之仁？"

　　董清秋心底一咯噔，被问得哑口无言。她不是对别人的生死无动于衷，她会同情，会难过伤心，可是二十几年的社会经验早告诉她凡事都要量力而为。她根本就救不了别人的时候，又何必白白赔上自己的性命？可是，现在明明她可以做到，甚至说，这两个人的生死原本就是掌握在她、掌握在眼前这位楚皇的手中，她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

　　更何况，这两个人还是她找来的。仇要报，父母是要救，可是这两人的性命便可以这样耽搁吗？

　　董清秋心有些急了，只有继续劝道："皇上，天下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虽然皇上以大业为重，可一统天下的理由，不就是为了让皇上的子民有好日子过吗？子民的身家性命对于皇上来说，便应该是头等重要的大事。这句话不论真心还是假意，皇上作为仁君，都该将子民的性命放在首位才是。"

　　"把百姓的性命放在首位？"上官凛看了董清秋一眼，似是对他这句话有些新奇，但最终还是换作不屑的语调，"我看没这个必要。"

　　他的话里自有一股冻结人心的冷酷。董清秋心里不得不想这个皇帝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所以自己猜不透，他也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董清秋明白，或许也只有这样冷酷的人才能够像秦始皇一样，狠下心来一统天下，才能助她完成心愿。只是，这样的人靠得住吗？董清秋看了上官凛一眼。他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被活生生打死。他的表情凝重，眼眸里起了一层寒霜。她又看不明白他了，刚才还会憨笑的刘产此时成了冷面君王，倘若有朝一日他知道自己利用他攻打孤竹国，会不会也对自己这样残忍？

　　"董卿在想什么？该不会是自己要下去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吧！"上官凛好像看穿了董清秋的心思一样，"不过，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这一句话，没有点出董清秋的心思，却让董清秋察觉到他心中的坚定。自己虽然为他铺了路，可即便自己有功，一旦有碍于他的大业，只怕随时都会遭致杀身之祸。

　　董清秋抚摸着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同情心，与虎谋皮，不知道自己这步棋究竟走得是对是错。她愣了愣，终于收拾起所有的怜悯，回眸笑道："微臣只是在想，微臣不便露面，待会儿就站在这儿看戏好了。"

　　上官凛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董清秋能铺的路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事，只需要他去露露脸就行。上官凛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一个人转头从后边的小道往下边儿走去。

　　董清秋看着上官凛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有种后怕的感觉。

　　她只顾着看上官凛，却没注意到底下那些惊呼失措的士子背后，也还有另一人做了冷眼旁观者，对别人的生死看得云淡风轻。

　　第十五章京城土皇

　　两个人便如同两只展翅的仙鹤，宽大的袍子在他们身形的带动下飞舞，这一玄一青两只仙鹤踏着灌木，直接往林中隐去。

　　上官凛出现的时候，那女子已经扑倒在血肉模糊的小虎身上，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旁边那些士子虽然一个个愤怒地不行，但前车可鉴，英勇站出去的同伴都被打得鼻青脸肿，所以也只是站着干瞪眼。

　　陈少爷意气风发，一手扯起那女子的头发，狞笑道："逃啊，我看你还往哪逃！爷的手心是那么好跑的吗？"

　　那女子闷声不语，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得意的公子哥啊！"

　　上官凛出现的时候，所有的士子也都抬起眼看着这位沉默寡言的丞相远亲。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会挺身而出。

　　明月松睫毛一动，抬起眼看着被树影掩映的凉亭，隐隐约约能看到董清秋的身影。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少爷眼见得又出来一个送死的，嘿嘿一笑，"正打得不过瘾呢，明丞相，你的客人这么不识趣，我只好帮你调教调教。"

　　上官凛故作不知道，"公子连明丞相都不放在眼里？公子不知明丞相是皇上跟前最信任的人吗？"

　　"皇上？皇上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听文昌侯的？还不是得看我爹的脸色？"陈少爷一脸得意。

　　"是吗？你是说皇上得看你爹的脸色？"上官凛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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