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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怒吼响彻整个行宫,洛梓轩目光阴郁,跪了一地的大夫面色惶恐地低垂着头,不敢辩解半分。他气得浑身发颤,这群庸医!

  "拖出去!给朕拖出去!"

  "皇上饶命!饶命!"

  "再多半个字,朕将你们立刻五马分尸!"凌厉的视线一扫,大夫们忽地噤声,恐惧弥漫全身,哆嗦着嘴唇,却不敢再求饶,面无表情的侍从们将浑身瘫软如泥的大夫们拖了出去。

  立在门侧的文渊眉微紧:"皇上--"

  "滚!"

  文渊看着僵硬着身子站在床边的洛梓轩,无声地叹息,转身出去,轻合上门,屋内一下子寂静如斯。

  "小沐儿乖,别再睡了,我们回家了。"他握着她的手,目光温柔如水,声音却漫出伤痛。已经三天了,她就这样昏睡三天了。药也喂不进,如果他强行地用嘴喂她,她就仿佛突然有了感觉,抵触满满,牙关紧咬,然而当他欣喜的唤她,她却又恢复平静,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依旧红得妖艳,颈间淡粉伤痕,忽然触目心惊。

  "怎么办?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他执起她的手指,薄凉的唇畔温软触碰,黑亮的眼睛里满满一个憔悴的她,两人皆是面容枯槁。

  这些天,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如同他惆怅的心情,只有今日午后,太阳微露小脸,他以为他守在她身边三日,终于感动老天,她就要醒过来,然而那群庸医却告诉他,她将自己封闭了,不愿醒来!怎么可以?!他们一定骗他!他的小沐儿,对他的温暖极度渴求的小沐儿怎么会不愿醒来!

  一滴泪蓦地顺着眼角滑落,'嘀嗒'一声落在梁迟沐浓黑的睫毛上,然而睡着的苍白美人没有丝毫反应,诺大屋子里,只有洛梓轩抓着她的手,隐忍的哭泣声低低蔓延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站起身来,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打开门。守在门外的徳禄吓了一跳:"爷?"

  "上官昊呢?!"

  "上官将军--"

  "叫他过来!"似乎不想给自己留任何退路,他迫不及待地截断徳禄的话,微侧头,动作僵了僵,仍止住自己想要再一次回头看她的冲动。徳禄知趣地没再说什么,慌忙唤了小厮去叫上官昊,转头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洛梓轩:"爷您?"

  "酒。"僵硬地丢下一字,洛梓轩头也不回地出了这方庭院。漫天金色丝线,拉长他浓黑的影子,孤独满寂,浑身上下,照不透的阴冷。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喝酒,没有再掉一滴泪。屋子里无论白天夜晚,尽是一片漆黑,他颓废地窝在地上,一身白衣酒渍斑斓。手腕上那一道剑伤,只简单的包扎了下,多日未处理,此刻又因胸腔苦闷无处发泄,经常捶击地面,那道原本快愈合的伤口渐渐被撑胀开,袖口间的金色铃兰便是一片血色潋滟。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

  是谁说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小沐儿,你对我的惩罚还不够么?

  一口烈酒饮下,五脏六腑似都要烧起来,心脏纠结的疼痛。

  "皇上,下官无能。"一连寂静几天的屋外忽然响起人声,他愣了愣,手中的倾斜的酒壶,酒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声音清脆,像极他心中落寞的回声。他默默地又饮了口酒,心底一阵空荡。屋外的人再没说话,他亦没有动,许久许久,他腾地摔了酒壶,一把拉开门,大片阳光涌进来,明亮的光线刺疼他的眼,只怔了刹那,他的拳已准确无比地击中上官昊的脸。

  上官昊踉跄几步,眉梢眼角也皆是落寞疲惫,洛梓轩站在原地,虽然颓废几日,气势却是一如既往地凌厉:"你,说,什,么?"

  "她要的温暖不是我。"上官昊擦着唇角的血迹,略微苦涩的笑,没等洛梓轩说什么,他转过身,走出庭院,走出梁迟沐的记忆。

  徳禄安静地躬身在侧,没有表情,也不能有任何表情。等了许久,洛梓轩仍旧神色恍惚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沉侵在上官昊留刚才对他说的话的震撼里。徳禄踌躇着上前:"爷?"

  这声轻唤终叫他回过神来,暗沉得没了底色的眼眸忽然生亮,没有任何迟疑,他疾步向那间载满他的思念、他的爱的屋子走去。

  床上的人儿并未因他离开而好很多,仍旧面色苍白,嘴唇异样的红艳。他颤抖地抚上她冰冷的面颊,疼惜满满:"小沐儿,小沐儿。"视线忽然横扫到安静待在一旁伺候的侍女,蓦地一冷,厉声唤了徳禄。徳禄会意,忙低声唤了侍从,屋子里的侍女几乎是悄无声息被侍从击昏带出去。

  关上门后,徳禄轻声叹息,只为一个'情'字,英明神武的元祐帝几乎快疯魔了。梁妃啊,您可曾听到奴才们哀号的声音?请您,快快醒来吧。

  "小沐儿,你一天不醒,我就每天杀一个,让她们去地狱告诉阎王不要带走你,好不好?"他抵在她的颈间,温柔的低语,灼热的气息流连在粉嫩的伤疤,耳儒厮磨。

  许久许久,梁迟沐忽然发出一声细碎的呻吟,他的身子整个僵住,握着她的手狠狠收紧,直到破碎的呻吟声再次响在耳侧,他忙不迭地抬头,看见梁迟沐紧蹙的眉头:"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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