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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仿佛完全没有听出来她话里的言外之意,阳泉恭敬应下,叶兰心点点头,和萧逐出了门。走到回廊上,叶兰心看了一眼身旁没说话的萧逐,一把抓住萧逐的手,举到两人眼前晃了晃,很眼巴巴地看着萧逐。萧逐沉吟了一下,微微颔首,没有甩开她的手。

  叶兰心立刻就笑开了花,开心地牵着萧逐就跨了出去。

  此时已是深夜,快四更时分,燥热的暑气慢慢退了下去,空气里透着一丝凉意,和着院子里的一棚金银花,还有池子里婀娜的莲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呼吸一口,从肺里直爽气到心里,说不出的惬意。

  萧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在门口没甩掉她的爪子也就罢了,出来还任她牵着。最后只能叹一口气,任她牵着,七拐八拐,到了她所住的偏院。

  到了门口,萧逐思量着也该让她放手了。谁知刚要开口,叶兰心却忽然回过头来,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做贼似的张望了一下,随即蹑手蹑脚地抓着他向旁边的一个黑漆漆的院落走去。

  萧逐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和她一起进了院子。只见夜色里赫然有一座小楼,虽然不高,但依山而建,山势陡峭,比其他楼宇高出不少。

  叶兰心得意地转了个圈子。"怎么样,这楼不错吧?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好了这里,拜托管事让我住在隔壁。"她笑嘻嘻地说完,又变戏法一样从广袖里摸出一瓶酒和两个剔透的玉杯,朝着萧逐晃了晃,"上去把酒临风,如何?"

  萧逐沉默地看了一眼拿着酒杯酒瓶笑得很荡漾的塑月储君,再看看明显被锁死的小楼,他揉揉眉心,便知道她打的是让他把她带上去的主意了。

  萧逐摇摇头,拿起酒瓶看了看,拔了瓶塞,里面的酒液清澈里透出一线喜人的暖黄,香气清冽,赫然是荣阳名产鹅黄酒,"席上摸来的?"

  叶兰心点点头,"不许教训我。"

  萧逐看了她一眼,拿起酒瓶,手势潇洒地一倾一倒,清亮醇厚正好一杯七分满的酒,一口饮尽。他微微眯了眼,慢慢抬眼,忽然一笑,"教训你干吗?我是说,早知道你要偷酒,我顺带摸些小菜出来,也方便下酒。"

  他那张脸庞本就清雅美丽,这一笑,更添了几分风情,三分风流七分倜傥,衬得他仿佛神仙一般。看得叶兰心当场咽了咽口水,心里只想着扑倒扑倒,上楼扑倒。于是她二话不说,抓了他就朝楼上冲。

  萧逐看她被自己迷得连前面有门板都忘了,心里觉得好笑,他一把揽住她的腰肢,足尖一点,叶兰心只觉得脚底一个空悬,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到了楼上。

  萧逐直接跃上楼顶,落下脚来四处一看,楼顶却是一间彻底打开的大厅,四面板隔扇统统敞开,透风凉爽,往下一看,山庄景色星星点点,尽收眼底。

  叶兰心哪顾得上看四周,"嗷呜"一声就要扑过去。萧逐正好斟了两杯酒,一回头,酒杯正送到她唇边。他笑得风流倜傥,语带威胁,"阿叶,从楼上摔下去可不好玩。"

  呃,留得本姑娘在,不怕美人扑不倒。

  最后,理智在美色当前的情况下踩了一脚刹车。叶兰心接过酒杯,小饮了一口,靠在扶栏上向四下一看,群山寂寥,星月灿灿,一切白日里的色彩斑斓都湮灭成夜色里深浅不一的轻黑浅墨。远处有小巧的灯笼在屋檐下静静摇曳,一点点光芒宛如萤火一般。

  这景色算不得极美,却足够安静恬淡。就在她看得兴致盎然的时候,耳边响起了萧逐的声音,"阿叶,你真的相信,今天这事只是一个意外?"

  叶兰心没立刻回答,她饮尽残酒,把玩玉杯。小楼上没有一点儿灯火,月光稀稀疏疏地照进来,折入杯子里,漾出一点儿浅淡光彩。

  她晃晃杯子,忽然笑了起来。"不是一个意外又能怎么样呢?阿初受了重伤,我也受伤,又是在荣阳,息事宁人吧。"叶兰心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忽然摸摸下巴,转头看向萧逐,"我的老师曾经对我说过,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意外,最多只存在意料中的巧合。哪,我们来算算,出来打猎,没带驱蛇药,这是一个巧合;然而这么多人马没有惊到蛇,只有一辆马车惊到蛇了,这也是个巧合;最后,离围场最近的居然是符桓的别院,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大大的巧合?那这么多巧合放在一起,你还觉得是巧合么?"

  萧逐脸上松弛的神色慢慢收敛,他极轻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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