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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萧逐听了这话抬起头来,诧异地说:"怎么会?阿叶你容貌清秀可爱,比我强多了,怎么会不如我漂亮?"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叶兰心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看他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才肯定以他的性格,这话说得真是掏心挖肺的诚恳。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点儿郁闷地拍拍他的肩,"阿逐,我觉得,你有必要纠正一下自己的审美观了。"虽然被夸奖很开心,但是被审美扭曲到这个程度的萧逐夸奖,就不是那么愉快了。

  这就好比对方一脸天真无邪地说"啊啊,你好可爱",然后就在自己心花怒放满脑袋开小花的时候,对方冷不丁地更加天真无邪地来一句"你看,你长了两只耳朵,居然还有嘴巴呢"一样的情况嘛。

  "我的审美哪里有问题了……"萧逐正待反驳,边门附近忽然传来一声轻响,两个人一起掉头看去。楼下两边已经协商好了的样子,青衣小婢进到车里,正搀扶车里人出来。

  萧逐心里一凛,暗骂自己刚才只顾着走神,居然忘了看这边的情况。

  车里人已被小婢搀了出来。那人一身淡蓝的衣衫,外罩风袍,加上覆面轻纱,整个人包得严丝合缝。饶是如此,从萧逐的角度看去,却依然修长纤细,仅仅一个背影就风情袅娜,却偏偏端严高华,有一种不可轻触的气势。

  叶兰心也在看这个下车的女子,她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拉了一下萧逐的袖子,"阿逐阿逐,你看这个女的,觉不觉得背影很眼熟?"

  萧逐也觉得这个女子的背影似曾相识,经她这一点,他快速在脑海里搜索,似乎,也是这样的夜晚,曾经在哪里见到过类似的背影。

  答案呼之欲出。

  夜晚,月色,竹林……他想起来了!

  "琴娘!"

  他和叶兰心同时脱口而出,就在这一瞬间,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女子忽然转过身,一眼就向这边扫了过来--

  她明明是不可能看到他们的,也绝不可能听到的。

  但是,就在那女子转身的一瞬间,叶兰心一把拉住萧逐,直接滑向地面,脑海里非常无稽地滑过一个绝无可能的念头--

  --被发现了。

  萧逐被她一把拽倒,仓促滑落的时候只来得及一手垫在她身下,打横一抱把她拥在怀里,自己单膝点地,滑在地上,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叶兰心想了想,皱着眉说道:"我觉得她刚才似乎看到我们了。"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不信,但是萧逐却认真想了想,在脑海里假设出刚才的角度等等,才说道:"我觉得说不定是你多心。"

  叶兰心点点头,示意萧逐放她下来。难得她居然没拽着自己的胳膊往上爬,萧逐摇了摇头,揽着她腰身的手轻轻在地面上微拍了一下。叶兰心立刻心领神会,仔细侧耳听去,便听到有人从楼下上来,正说着些什么。

  说话的是个男人,应该是这别院的下人。他小心翼翼,声音压得极低,但是夜里太静,又是在楼下,于是声音便隐隐约约透了上来。

  他似乎在说什么附近的偏院住的有人,要小心些之类的话。

  接口的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三四分端庄,三四分泼辣。其声音清脆利落,她冷哼一声,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她们大可以转身就走,反正是符桓求着她们来,又不是她们求着符桓来。

  --这大概是那个青衣小婢了,听这符桓来符桓去的架势,颇是不一般。

  那个"琴娘"却没有说话,只是一旁的下人不断赔着小心说好话。

  她们到底是谁?上次在露观看到琴娘和符桓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几乎是以性命相搏,现在却居然出现在符桓的府邸,而且还一副人人都奉为上宾的熟客样子。

  这样一想,他们就越发奇怪起来。

  不过现在离得太近,是不是该走了?叶兰心看了一眼萧逐,萧逐察觉到她的视线,但没有看她,只是轻轻地摇头。

  嗯,他的意思是还可以再听一会儿,还不到走的时候。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已到了楼下。听那下人的语气,这两个女子似乎住在楼下,他们送到这里就打算退下。萧逐和叶兰心对看一眼,正打算从个没人的地方溜下楼,却听到脚步声正慢慢向楼上而来--这个脚步声轻而稳,和下人的碎步、青衣小婢的跳脱不同,显然应是琴娘的。下人大概是拦了一拦,琴娘忽然一声轻笑。这一声清冷端严,立刻就让那下人无声。过了片刻,响起下人细碎的脚步声,并慢慢远去,显然是被遣走了。等下人完全出了楼,那青衣小婢才抱怨一声道:"您奔波这么久,还不快去歇息,这楼上一大片空地,也没什么看头。"

  又轻笑了一声,琴娘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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