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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诸王对这位太子相当不满,而某些实力强大的亲王则根本无视荣阳帝国唯一的皇子。立太子的仪式上,竟然半数亲王缺席,其中荣阳当今皇帝的嫡亲弟弟,也是诸多亲王中实力最雄厚的一位,干脆连使者都没有派来。这怎么也算得上大不敬之罪了。但今上懦弱,再兼之国力衰微,拥有可以和公室一较高下的豪族门阀又都态度暧昧,皇帝剩下的力量不过和公室抗衡个平均,便不了了之了。

  可以说,荣阳帝国名门之中,只有符家对这位表面风光、实则尴尬的皇太子伸出了友谊之手。说白了,符家握有重兵,荣阳门阀第一,把家主的妹妹嫁给皇太子,为的不过是"奇货可居"四个字。

  政治从来都是赌局,符桓赌的就是很少人看好的太子,输了固然万劫不复,但是一旦赢了,那就是唯一的赢家--叶兰心上面那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为了最后这段做铺垫而已。

  她话说得明明白白:给你土地你是为他人做嫁衣;你要谋反呢也还谋不了,不过我可以帮你家主子登基,符桓你自己选选看哪样划算些。

  符桓何等精明的人,听了这番话脑子里飞速推演,心下已立即有了计较。

  他慢慢笑道:"人都说东陆列强各有所长,大越擅文,塑月善治,龙楼善蛊惑,现在看来,相君的蛊惑之力,却在传说中的龙楼之上。目前这选择,无非是成王殿下给了我一个看上去好吃实际上不好啃的骨头,您则给了我一张面额很大,但是到底能不能兑现也是个问题的银票,啧啧。"

  叶兰心听了也不以为忤,只笑吟吟地看着他,"符侯是聪明人,自会做最好的选择。"

  "哈,聪明人,哈。"他没什么笑意地笑了两声,忽然正色道,"此事干系重大,还请殿下容符某好好想想。不过,符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请殿下在符某做出决定之前,可以居住在符某天天都能看到的地方,有利于我和殿下沟通。"

  这摆明了就是要拿她做人质,哪知叶兰心毫不在意,点了点头,"就随符侯的意思。"也一点儿不提和自己人再见一面或留个言什么的,让符桓不禁又对她另眼相看了一些。

  他们又闲说了几句,符桓转身临去之前,忽然转头一笑,"险些忘了说,前些日子,并不知道殿下身份,我等鲁莽行动,还请见谅。"

  叶兰心不动声色,只轻轻一笑,"这是自然。"

  符桓向她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叶兰心那双深灰色的眼睛紧紧地看着他,看到符桓出了门,她立刻向前平铺,眼眶里小眼泪一泡泡的。

  啊,腰好疼,肩膀好酸,她多久没有像人一样坐起来了啊……

  就在叶兰心泪汪汪地在美人榻上滚的当儿,符桓出得门来,外间一张小靠,琴娘正悠闲地靠在上面。看他出来,琴娘依旧纹丝不动,眼都不抬,只轻声问了一句:"出来了?"说完这句,她想想,又追了一句,"她是谁?"

  "叶兰心,塑月储君。"

  女子没有一点儿意外神情,只哼笑一声,"果然……"随即眼神一冷,轻笑一声,"那么,你和她都谈了些什么?"

  听她这样问,符桓的眼神忽然便有了一线悲凉凄苦。他走了过去,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颊,让她那双细长的眸子对上自己碧绿的双眼。他低声言语,声若叹息,"这么多年,我可曾让你伤过一分一毫?我可曾做过任何一件对你有一点点损伤的事?"

  女子听了,轻轻怔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无声轻叹。

  一刹那,他和她之间,仿佛隔了一线阴阳,细薄而跨越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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