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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真都帝想了想,又想了想,忽然转头问女儿:"你们昨晚到底干吗了?"

  叶兰心看了一眼旁边嘴角已经在抽的萧逐,大大方方答了三个字:"睡觉啊。"

  "其他什么都没干?"真都帝狐疑地看着。

  "真的什么都没干。"叶兰心摊手,一脸无辜。

  "……"帝君低头喝茶。

  "……"真都帝笔直地凝视了一会儿叶兰心,忽然一拍桌,"女儿,莫非你不行?"

  一句话让萧逐一口茶喷出来,他心里青筋一跳,直觉反应是,喂喂你问错人了,要问也应该问我才对……啊不,呸呸,这种事你就不该问好不好啊!

  帝君依旧低头喝茶。

  叶兰心一脸鄙视地回看自己的娘亲,"母皇,昨天多折腾啊,早上丑时就起来准备典礼。我站了整整一天,没正经吃过东西喝过水,然后亥时才被灌了一肚子酒送进洞房,临了快要躺下了,还得拎起被子把上面桂圆百合莲子啥的全抖干净,免得睡着睡着硌了腮帮子……"说到这里,叶兰心的表情沉痛了起来,"母皇,十六斤一床的锦被啊……整整两床啊,要抖干净啊,再干点儿啥?再干点儿啥我腰还不折了,今天还要祭祀呢,扶着后腰去见祖宗很有面子么?"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维持喝茶状态的永茂帝君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眼神里甩过去一个自求多福的意味。叶兰心和萧逐还没反应过来,真都帝就爆发了,"怎么,看不起新婚第二天早上闪了腰啊,被丈夫抱在马上带去祭祖宗那是恩恩爱爱,你个小鬼懂什么!"

  --真都帝新婚第二天早上就是扶着闪了的腰被皇夫抱去祭祀的事情,萧逐和叶兰心很久之后才知道……

  所谓恼羞成怒。

  新婚当夜,萧逐和叶兰心确实是盖锦被纯睡觉来的。

  结过一次婚、比较有经验的萧逐对其实已经累得不行的叶兰心说:咱们睡觉吧,不然明天早上大家都得趴下。

  叶兰心累成这样连色心都没了,朝里滚了滚,给萧逐让开位置,把被子卷到自己下巴上,眯缝着一双眼睛看背对她的男人宽衣解带。

  取下头上王冠,萧逐一头漆黑长发倏忽落下,男人修长而柔韧的身躯被裹在纤薄的白色里衣之中。随着他的动作,浮凸出生动的痕迹,在薄黄色的烛光里摇曳出一种忽明忽暗的微妙情色。

  再脱,再脱……

  叶兰心团在被子里目不转睛地看到只剩一件里衣的萧逐转身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接着,自己身上一热,那个男人已经把自己抱在了怀里。

  萧逐身上的味道很清淡,有点儿像下过雨的青草的味道,就这样伸手把她揽了过去,她尖尖小小的下颌正好枕在他的颈窝,凉凉的,她的脸挨着他的长发。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叶兰心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动了动脑袋,蹭了蹭,就这样睡着了。

  梦枕君长发。

  新婚第二天的祭祀属于婚礼的一部分,并不是祭太庙,而是祭皇宫之中的皇室家庙,不是被写进礼制中的仪式。等奉过了茶吃过了午饭,一行人跟散步似的,就溜达到了家庙里。

  萧逐跪在叶兰心身边,拈过香之后,真都帝和帝君去院落里喝茶,偌大的殿堂里立刻就只剩下他和叶兰心两个人和这神龛里数十个灵位。在香烟袅袅里盘旋上升氤氲,他抬眼望去,只看到十六位已故皇帝的牌位按照顺序排放在神龛之中,旁边是他们的伴侣。

  每一个牌位之后,都是一段历史,或平淡或贤明,或血腥或残忍。

  萧逐眯起了眼睛,叶兰心挽过他的手,轻轻抬了一下下颌,让他看向最顶端太祖皇帝的牌位。萧逐仔细看去,只见太祖皇帝的牌位边她的皇夫的牌位,只比她矮了半寸,与太祖皇帝的姐姐纯皇帝的牌位并列。

  叶兰心的声音低低的,在静谧的祖庙里显出一种异常的悠远,"太祖皇帝的丈夫,也是我塑月王朝第一位帝君,是和太祖皇帝、他的妻子同时并称为帝的,他也是我朝帝君帝后之中,唯一一个被尊为皇帝的。"

  萧逐没有说话,这段历史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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