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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这些我可是一问三不知。

　　“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不过法力更高深了。我们是路上偶然遇见，他似乎召集一些鸟儿在集会，不知道搞什么名堂，就打了个招呼，别的我也没有多问。”

　　他还送了我个没嘴儿的葫芦。不过那又不是件要紧的事。

　　“这样啊……”三七有些失落。

　　灰大毛补充，“我们就是在快到京城那个叫什么苍镇的那边的山里遇到凤前辈的，不过他住哪里我们是真没问。再说，凤前辈傲得很，我问了他一句话他也没答我呀。”

　　三七垂下头，然后很快抬起来，“是啊，凤前辈是神族遗血，自然骄傲些。来来，吃菜，这个虾子不错。三八，咱们两个喝一杯。”

　　灰大毛很快喝得醉醺醺的，我和三七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当年那场惊变，我和三六侥幸保命逃出来，也打听过你的消息，辗转听说你也活着，只是受了重伤。一时又无法联络……”

　　“嗯。”

　　我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安静地听着。

　　窗外扑进一阵清风，桌上的烛火晃了几晃，被吹灭了。

　　袅袅青烟升起来，灭掉的蜡烛总让人闻到一种伤感的味道。

　　“有时候啊，我也很迷惑，到底我们为什么要修行。一开始只是为了活得久，不会随着夏季过去，一起死在寒风里。后来，懂得越来越多，想得越来越多，反而越来越糊涂了。”

　　我看了三七一眼，她也看了我一眼。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但是没有机会。”她低声说，“当年大变之前，林子里有个被你捆起来的小道士，是我杀的。”

　　第二十一章最美不若初见时

　　是间不大的小庙，只有一间屋，正中的神龛的位置上只放着一块木牌，供桌上放着烛台、香炉，还有两碟子果品。看样子摆在这里已经有几天，糕点的表面都已经干得裂开了。

　　我远比自己想得要平静多了，轻声问：“是吗？我想也是这样……那天不在观里的就是你和我，还有灰大毛。大毛和我在一起，即使不在一起，他也不会去杀那个道士。”

　　“我当时只是……心情特别坏，那个道士一见我就破口大骂，我顺手就将他杀了……后来我想，你将他捆了不杀，或许是因为你拿他有别的用处，我后来想和你解释，但是道士已经用阵法围上了桃花观，那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没事，那些都不重要了。”

　　从开始到结束，快得让人难以置信。时光是多么宽厚，又是多么残酷。一切是非恩怨伤痛过往都被它抹平了，不留半点痕迹。

　　即使没发生三七杀死小乔的事，我和李柯，终究也是有缘无分。

　　我根本不该有爱。

　　“我一直对凤宜……其实我想你可能也知道这件事。”

　　我点点头。

　　桃花观里喜欢凤宜的可不止她一个，但是大家都一样，没谁能拿下那座高傲的华丽的凤凰高地。

　　后来我们都喝得有点多，靠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三七其实也有她的悲哀，她也并非那么完美。

　　“对了，三六也遇到过喜欢的人啦，姓宋，是个书生，我还见过一次……不过那人很年轻就死了。她性情大变，现在的性格和以前可有点不一样了。以前我可没看出来她这么执拗，用禁咒在那个人的魂上做了标记，将来那个人要是再投胎转世，她还要去找他的。死心眼啊……”

　　投胎转世？我忽然想起，是的，人和我们妖怪不同的，人死了八成是要入地府的，那样的话当然也会有投胎转世。

　　那李柯他……他也会再次投胎转世吧？

　　他……他会转世成什么人呢？

　　不过就算有投胎转世，他应该不会记得前世的一切了吧？传说里面，要投胎之前，都会喝孟婆汤。忘记一切前尘旧事，不管是快乐的，悲伤的，一切爱恨情仇，不管你想不想，愿意不愿意，你都得遗忘。

　　其实，遗忘也许是好事。活得越久，经历越多，背上的包袱就越沉重。这样的人生再延续下去，不会快乐的。

　　所以才有孟婆汤，忘记一切，从头开始，做一个全新的人。

　　忘记我也好。我带给他的只有痛苦灾难，还有死亡。即使那几十年我没有沉睡，我和他能厮守在一起吗？

　　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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