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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太后想了想:"没听说过关外有个霍家堡,这个故事是你自个儿编的吧?回去再想想,给青桐编个好丈夫出来!那个陈家洛,让他娶香香去,什么娇柔纤弱,让他慢慢受着吧!"

  楚言整理了一下讲故事的思路,已经为霍青桐牵好良缘,但是,想到这故事会大概得长期开下去,花了点时间,回忆规划,估计今年可以对付过去了,才放心。

  御花园里正在"菊花展",冰玉拉着她四下赏玩,这种事上冰玉是行家,各个名品,一一道来,如数家珍,引得楚言兴致高涨,照她说的一样一样细细鉴赏起来。

  "你们两个丫头倒是清闲得很!没有正事做吗?"随着不阴不阳的一句话,对面走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绿珠。

  绿珠身边一个太监厉声喝道:"大胆奴婢,见了十福晋还不跪下行礼?"

  楚言和冰玉对视一眼,都觉好笑,不知绿珠哪里挖来这个活宝,不予理会,继续赏她们的菊花。

  绿珠并不满意这门婚事,只是认识到堂姐宝珠决不会让她进八贝勒府,失望之余,无奈地接受了十阿哥,至少不必再担心会被嫁到蒙古去。因为康熙对十阿哥的特别厚爱,也有了一些势利之人围到她身边溜须拍马,虚荣心得到满足,绿珠渐渐接受了十福晋这个身份。今日偶然撞上这两个夙敌,也有心耍耍威风,给她们一点颜色,虽然也觉得那个太监不上路,却听任他向那两人叫板,谁想这两人一如既往地不把她放在眼里,那唇边的浅笑分明还带了三分嘲讽,心中腾地冒起火气,冲上来扬起了巴掌。

  楚言拉了冰玉一把,让过她的袭击。

  冰玉不怕死地嗤笑道:"十阿哥还不曾大婚呢,哪里来的十福晋?两个月都等不得?也忒性急了!"

  绿珠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煞是有趣,看得冰玉心中快意,接着说道:"原听说,有人想做女英的,到底是绿珠不是女英,最终还得跟了石崇,倒是财大气粗,可惜--"

  楚言又使眼色又拉袖子,都不能让她闭嘴,无法,干脆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转头向绿珠赔笑,想解释几句,怎生设法圆过去。毕竟,揭人短处,杵人伤疤,不是件厚道的事情。

  绿珠又羞又怒,恶狠狠地冲上来,狠狠推了一把。

  冰玉正与楚言推搡,没能躲开,一下子跌进了花丛,头磕到花盆,脸上被刮出了两条血丝。

  扶起冰玉,确认她的伤没有大碍,楚言的脸沉了下来,冷冷地向绿珠走过去。她最后一次和人动手,是在幼儿园,战况惨烈,欺侮晓阳的恶霸男孩小胖头破血流,额上缝了八针,留下永远的记号。是不是应该恭喜绿珠,终于激起了她已经被化解得差不多的戾气?

  "你,你,你想做什么?"绿珠被她眼中的凶狠阴毒震慑住,有些恐惧地向后退了两步。

  冰玉说得对,往后身份不同了,不趁早给她点厉害,还真少不了麻烦!狠了狠心,楚言捏好拳头,正要挥出来,一眼瞟见远处的几条身影,眼中诡光一闪,泄去几分气势,有些外强中干地嚷道:"你凭什么打人?这是在宫里,不是十爷府,就算我们有什么不对,自有主子教训,还轮不到你管!"

  疑惑方才是自己眼花,又恨自己居然露了怯意,绿珠恼羞成怒,又是一巴掌挥过来:"我偏要教训你!"

  楚言看准时机,侧身下腰,一拉一带一顶。

  众人眼前一花,只听一声惨叫,绿珠已经平躺在地上,哀哀呼痛。

  楚言作势要上前扶起,口中惶恐道:"十福晋没有摔坏吧?十福晋息怒!十福晋教训奴婢,奴婢本不该闪开。还求十福晋恕罪!奴婢不敢辩白什么,还请十福晋千万保重贵体!万一被十爷知道了,岂不心疼?"

  绿珠也不清楚这跤怎么摔的,却明白自己着了她的道!甩开她的手,咬牙撑起半个身子,又是一掌挥来,却在半空中被狠狠捏住。

  十阿哥老远听见楚言的声音,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心中一急,连忙奔了过来,再听见她对绿珠一口一个"十福晋",不由勾起攒了多日的无明怒火,又见绿珠一掌就要落到心上人脸上,急怒攻心,拉住狠狠一带,另一只手重重落到绿珠脸上。绿珠惨叫着,又和大地做了一次亲密接触。

  十阿哥就要过来拉住楚言,好生安慰。

  楚言微微一闪,一脸瑟缩:"十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十阿哥又气恼又慌张,直憋了个脸红脖子粗,一腔怒火都撒到绿珠身上:"不要脸的东西,还不快滚!"

  绿珠已经在别人搀扶下站了起来,半边脸肿得老高,眼睛红红落下泪来,咬牙切齿,指着十阿哥怒骂:"你这个不长眼的!明明是她--"

  楚言眼睛一抬,射出两只冰凌。

  绿珠心中一怯,转而放声大哭:"我命好苦!你这个没良心的!还向着这个小--"

  "够了!"不等她说出什么难听的字眼,九阿哥一声怒喝,走过来拉住十阿哥就要落到绿珠身上的拳头,"消停些吧!都还在宫里呢!等真成了你的人,再教训不迟!"

  十阿哥恨恨地放下拳头,喝了声:"滚!"抬起一脚正踹在刚才发威的那个太监身上。

  绿珠又惊又怒,一扭头又看见八阿哥站在不远处,只恨不得立刻一头撞死。

  旁边的人连忙连拉带劝地拽了她回去,不敢再触这位十爷的霉头。

  八阿哥和九阿哥远远看见这一场风波,也没弄清楚言到底怎么摔倒绿珠,只是见她故作惊惶,必定有诈,却都不愿出言点破。

  十阿哥讪讪地笑,想对楚言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挠头。

  楚言过去拉了冰玉,狠狠盯着她,不许她笑。冰玉忍得辛苦,只好把头埋在楚言怀里,肩头微微耸动,却不敢发出声音。

  八阿哥望着楚言,叹了口气,问道:"你们两个,没有伤着吧?"

  这话提醒了她,连忙拉了冰玉过去,献宝似的展示冰玉头上的几条伤痕:"不知会不会破相呢。"

  只一句话,冰玉立刻变得愁眉苦脸,快哭了出来。

  "十弟,你陪着冰玉回去。好好向密贵人说清楚,别让责罚这丫头!"九阿哥淡淡吩咐道。

  见十阿哥张口结舌,不知所以,又补了句:"你女人惹的祸,当然是你去担!"

  十阿哥铁青着个脸,乖乖叫上冰玉,走了。

  九阿哥转向楚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啧啧称奇:"看不出来,你挺能耐啊!会咬的狗不叫,真没说错!"

  楚言大方一笑:"三月不见,当真要刮目相看,九爷口才见长啊!"靠不住的东西!亏她冒了生命危险,为他扫清了道路,不但辜负了她的希望,连点谢意都没有表示,懒得给他好脸色!

  九阿哥盯了她半天,突然一笑,闭月羞花,柔声问道:"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呢?"

  楚言没有被他的美色所迷惑,看了八阿哥一眼,想到还有一件苦差,叹了口气:"两位爷若有空,请到我们院子里坐坐。"

  三人坐定,琴儿上了茶。

  见八阿哥带着企盼,巴巴地看着她,楚言艰难地开了口:"从前,有个穷人极爱吃兔子肉。这日,遇到个卖兔子的,倾囊所有,买下了两只兔子。本想当天就吃掉,又一想,下个月该过年了,再也没钱买肉,不如先养着,等到过年时也是一道菜。不想他买的是一公一母,过年前生了一窝五只小兔子。那人喜不自胜,挑了其中一对和老兔子一起养起来,将剩下的做了年菜。以后,差不多每隔一两个月,那两只老兔子都会生出一窝小兔子,年轻兔子长到三个月也开始生小兔子。每一窝,那人都会留下最健壮的小兔子,养着。慢慢地,他家有了越来越多的兔子,天天吃都吃不完

  一口气说完,楚言先自恶心了一下,好像喉咙里梗了一只刚落地血糊糊软绵绵的小兔子。智慧有限,她想了这几天,也才得了这个,意思也够直白的了,只不知管不管用。

  见那两人呆呆地看着她,楚言轻咳一声,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启发道:"九爷有什么想法?"

  九阿哥诧异道:"怎么?你想养兔子卖钱?"

  楚言像泄了气的皮球,长叹一口气,用眼神向八阿哥示意:我管不了了!

  八阿哥一脸无奈,目光依然温柔,似在安慰她的急躁。

  九阿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诡异地笑了:"你们两个眉目传情,打什么哑谜呢?"

  楚言怒目而视,这人该明白的地方糊涂,不需明白的地方偏偏精明,可恶!

  九阿哥嘻嘻一笑,将带来的两个木盒推到她面前:"喏,送给你的。堂堂佟家大小姐,请人喝茶,还要向别人借茶具,真真给你家丢脸!以后可不许了。"

  楚言将信将疑,打开一看,居然是两套景德镇茶具,一套青花,一套乳釉薄胎,拿起来对着光一比,玲珑剔透,浮着优美雅致的暗纹。一时大为欢喜,也忘了计较他不求上进,耳中却听他说:"我的生意,你还入股吗?"

  楚言一愣,却见他正笑得像只狐狸,忍不住朝八阿哥看去,见他也是一脸狐疑。

  九阿哥将楚言的银票点了点,拿去两张五百两张一百,口中说:"你既说只占一成,就只需出一成的钱,剩下的收好了。知道你大方,多的五十两,替你赏给伙计们。"

  看见他们两个还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大为得意,又说道:"八哥,你拿走的那些钱快些还给我吧,后儿就让周超出发,那边,我已经订好木材,只等钱到,就可以装船,过年前还赶得上再做一回。"

  八阿哥又羞又愧,惭道:"九弟,对不住!我--"

  九阿哥哈哈大笑,自负得意:"八哥,你也太小瞧弟弟我了!爷们的宏图大业,哪能坏在几个娘们身上?"

  楚言暗暗磨牙,垂下眼掩去愤恨,臭老九,不给你一个教训,你还以为娘们是好骗的!

  九阿哥心中畅快,满面笑容,整了整外衣,瞥了二人一眼,神色古怪,看了看天色,说道:"我还得去给额娘请安,先走了。"

  楚言的目光追随着他,暗自算计,抓住时机,用甜得发酸,嗲得发腻的声音唤了一声:"九爷。"

  九阿哥正抬起一只脚,刚要迈过那道门槛,受了一惊,那脚就低了那么一两寸,一个趔趄,向前栽去,要不是门外的随从眼明手快,怕不要摔个嘴啃泥!

  九阿哥怒气冲天地转了回来,指着她:"你,你!"

  楚言无辜地眨眨眼,赔笑道:"奴婢有件事儿想求九爷帮忙。"

  九阿哥瞟了八阿哥一眼,粗声粗气地问:"什么事儿?说!"

  "请九爷帮奴婢从江南弄一船鸭绒过来,不要鸭子的羽毛,要鸭皮上覆的那层细细的绒毛,要弄干净了,不能有一点点臭味,要蓬蓬松松,软软和和的。"

  "做什么?"

  "过冬。"

  楚言再次踏入慈宁宫,不多时,静太妃也来了太后这边。听见静太妃管身边一个年轻宫女叫青桐,楚言愕然。彩云悄悄附耳解释,那个宫女原叫福儿,静太妃听人转述了霍青桐的故事,十分喜欢,嫌福儿俗气,就改叫青桐了,还说再等到一个好名字,要把寿儿也给改过来。今儿,静太妃正是特地赶来听故事的。

  楚言开始讲《连城诀》,太后和静太妃不时唏嘘感叹,一会儿骂做师傅的禽兽不如,一会儿骂当爹的利欲熏心。待她讲完,太后、太妃两位都是泪水盈眶,连叹可怜可惜。

  紫霞忙着递帕子给太后,口中嗔怪:"佟姑娘也真是的!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么难过的故事!"

  这话提醒了太后,怪道:"可不是!叫你给青桐找个丈夫,还没找到,怎么倒说起了这个!"说得边上原叫福儿,现叫青桐的那个脸色绯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楚言嘻嘻一笑:"太后,太妃,你们看这个狄云怎么样?"

  静太妃皱了皱眉:"配不上!出身,容貌,才识都配不上!"有点丈母娘挑女婿的架势。

  太后沉吟片刻:"我看还行!这小子自个儿吃过苦头,会知道心疼人。霍青桐伤过心,正该找个老实的。"

  太后和太妃你一言我一语,煞有介事地讨论起来,好像霍青桐真是她们家闺女!

  总算,太后说服了太妃,这桩亲事,做成了。

  "他俩人还不认识呢,怎么做婚?"太妃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和太后一起望着楚言。

  楚言心里哧了一声,就这皇家,强拉到一块儿的,还少了?因见彩云已经趁机让太后喝下药,她今日的任务大功告成,赔笑道:"那狄云带了空心菜,远离伤心之地,来到塞外,巧巧遇上了霍青桐,空心菜自个儿想找个娘,与霍青桐一见投缘,慢慢地成就了这段婚姻。详细的情形,奴婢回去想清楚了,再告诉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

  太后点点头,盯着她笑骂:"好吧。明儿可记得自个儿过来,要再等我派人去请,可要挨罚的。哪来那么大架子!"

  楚言赔着小心,有些委屈地笑着:"奴婢这不怕太后嫌奴婢烦吗?十三爷说过,奴婢毛里毛躁的,没得冲撞了太后!"

  太后指着她对静太妃说:"你瞧瞧,她总有理!没理也能往十三阿哥身上推!"

  众人一片哄笑。

  脱身出来,回到摛藻堂,见到一位没有想到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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