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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缘分就是……就是人与人之间遇到的机会，比方说，你这一生中遇到的人就叫有缘人，遇不到的人就叫无缘人——总之，缘分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一种……一种东西。”寒芳指手画脚，含糊地解释，也不知道浩然能不能明白。

　　浩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是这样！”他愉快地笑着回答，“相信！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寒芳手搭“凉棚”，望着两千多年前的这个世界，声情并茂地说：“有时候我在想，人可以不信命运，但是不得不信缘分。就像我们能相识就是一种缘分。”

　　浩然听得心里一动，细细品味寒芳的话。

　　不觉间二人已经走到小村外，问着村人，打听到了王翦家的住处。

　　顺着小路到了村子尽头，一间低矮破旧的草房呈现在眼前。

　　“屋里有人吗？”寒芳探头大声喊道。

　　浩然紧随其后朗声问：“请问，有人在家吗？”

　　“谁呀？请进吧。”屋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二人低头进到屋内，都惊呆了。

　　这哪里像家？丈余见方的房子空落落的，除了一张炕什么也没有，炕上的棉被露着打成结的棉絮。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盘腿坐在炕上，趴在一个破门板钉成的小炕桌上，手里做着针线活，此时她正侧耳倾听，似乎双目已经失明。

　　浩然出身高贵，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景象，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贫苦之人。他强压内心的吃惊，礼貌地问：“请问这是王翦的家吗？”

　　老妇人侧耳认真听着，点点头道：“是的。二位是……”

　　“我们是他的朋友，今日路过特来拜会。”浩然善意地说。

　　“哦！”老妇人点点头道，“他一早上山砍柴了，估计快回来了。家里一贫如洗，也没有茶招待二位，还望见谅，请坐吧。”

　　二人低头看看，在两个像小木凳的木墩上坐下。说是坐，其实和蹲着差不多，木墩太矮了。

　　寒芳猜测此人应该是王翦的母亲，听谈吐不像山野村妇，忍不住问道：“老婆婆，家中就您一个人吗？”

　　“老婆婆？”老妇人笑了，“我才四十岁就有人叫我老婆婆了。我媳妇去给人洗衣服了。”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的责怪，说话时依旧摸索着手里的针线活。

　　寒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急忙道歉，“伯母，不好意思……”

　　老妇人淡然一笑道：“姑娘，不妨事。”

　　二人心里都一沉，心想：四十岁的人看起来像七十岁的人，一定经历了许多磨难。他们的日子过得如此清贫凄苦，老妇人却如此淡然随和。

　　门吱呀一声开了，王翦推门而入，看见二人，脸上一愣。

　　寒芳一跃而起，朗声道：“王翦你回来了？老朋友来看你了！”推着王翦就往外走。

　　浩然也忙起身向王翦的母亲告辞，走了几步，又转回身，弯下腰悄悄放了些钱在木墩上，然后才快步离去。

　　王翦莫名其妙地看着寒芳，被寒芳连推带拉地走到了茅草房外的小树林里。三人迎面遇上了王翦的妻子赶回来做饭，背后还背着那个可爱的小家伙。

　　小家伙看见寒芳居然伸出了小手，乐呵呵地笑着。

　　寒芳开心极了，也伸开手逗着孩子，说：“呀！认识阿姨了？来让阿姨抱抱。”笨手笨脚地抱过孩子，乐不可支地说，“我还是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呢，好紧张哦！”抬头看三人都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冲三人顽皮地一笑。

　　浩然走过来，用手指摸着孩子粉粉的小脸，贴在寒芳耳边说：“看你这么喜欢孩子，回头咱也生几个。”

　　寒芳笑着白了他一眼，却暗暗用手肘使劲撞向浩然，疼得浩然龇牙咧嘴，却又不好意思叫出声来，只得咬牙忍住。

　　寒芳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心道：活该！回头看见王翦的妻子正在露天做饭，心里觉得凄凉，古往今来贫富差距就是这样大。

　　王翦可能也觉得寒酸，讷讷地说：“不知道二位恩人要来，所以……我也没什么准备……”样子越发局促不安。

　　浩然看出王翦的难处，解围道：“我们原是出来游览风景，走至此处突然想起你来，就来看看，我们停留片刻就走。”

　　寒芳用赞赏的目光看看浩然，觉得他还挺善解人意，岔开话题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昨天才抱回孩子，还没取名。”王翦看见孩子就满脸笑意，紧锁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要不恩公帮忙起个名字？”

　　寒芳发现王翦笑起来的样子很俊朗，怀里的婴儿真的很像他，笑道：“起名字我可不行，还是你们来吧。”

　　浩然摸着虎头虎脑的孩子，爱怜地说：“看他长得结实可爱，长大一定会成为一个勇士，会有一番作为，要不就取一个‘贲’字，意为勇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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