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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看见男人怀里还抱着那个布囊，寸步不离，寒芳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男人看着布囊，表情沉醉，用手轻轻抚摸着，仿佛在抚摸自己的恋人，温和地说：“筑。”

　　“猪？”寒芳脑子闪念间已经明白：哦！是筑，一种乐器！印象中现代好像已经失传了，于是她格外感兴趣地问，“可以让我看看吗？”

　　男人略点一下头，轻轻摘掉布囊。

　　木质，中空，颈细肩圆，十三弦，击弦乐器。这就是传说中的筑？看此筑也没什么特别的，为何他把它当宝贝似的，走着、坐着、睡着都抱着？

　　男人用竹尺轻轻敲打，叮叮咚咚的声音清脆悦耳。一会儿，悠扬的旋律响起，却又透着沧桑和凄凉。

　　击筑的人奏得忘我，唱得动情。

　　寒芳听得陶醉其中，黯然神伤。

　　击筑人一定有辛酸的遭遇，尝尽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否则为何会唱得如此投入？寒芳叹了口气问：“你叫什么名字？听你的歌声充满沧桑。”

　　男人闻言一怔，她能听懂我的琴声？难道我觅到了知音？朋友易得，知音难觅，他显得有些激动。

　　男人微微点头，回答：“敝人姓高，名渐离。”

　　寒芳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高渐离？那个演奏“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高渐离？一个视音乐为生命的人？难怪无论走着坐着都抱着他的筑。

　　高渐离被笑蒙了，不明所以地看着寒芳。

　　甩甩头，该来的会来就像该走的会走一样。这些人都成了我穿越回来的生命中的过客，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寒芳情不自禁地又想到了秦煜，他何时会出现？寒芳正想着，浩然进门。寒芳忙起身接过浩然肩上的挑子，抬手给他擦擦额头的汗，关心地说：“快进屋去，大冷的天，别闪了汗。”

　　三人进屋，围着炉火坐下。

　　“刚才是谁在击筑，很好听！”浩然边烤手边问。

　　寒芳努努嘴，“除了他，还有谁？”

　　“好听！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筑音！”浩然由衷地夸赞。

　　高渐离低下头，淡淡一笑。

　　“对了，芳，昨天我们没有出摊，好多人都惦记着我们呢。今天好多人问我，豆腐为何这么快就卖完了，要我们明天多做些呢。”

　　寒芳思索了一下，一拍手，欣然道：“好！时机成熟。”

　　浩然微微一笑，也不追问，继续烤手，他知道寒芳会接着往下说。所料不差，只听寒芳接着说：“知名度出去了，我们改流动销售为定点销售，加大产品销量。”

　　可是怎样能把人吸引到这里来呢？也没报纸、电视可打广告，光靠给别人说吗？人们能记住吗？寒芳陷入沉思。

　　“你想什么呢？”浩然问。

　　“我在想怎样让这里的人气聚起来——就是如何把人吸引到这里。”

　　“这个，我可以试一试。”一旁的高渐离突然开口。

　　“你？”寒芳和浩然二人异口同声地问。

　　高渐离点点头，“以往我只要在大街上一击筑，就会有人围过来，我可以在你们门口击筑试试。”

　　哈！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可寒芳心里觉得不好意思，萍水相逢怎么能使唤人家，道：“你是名家，怎好让你街头弹唱？”

　　高渐离苦涩地一笑，“什么名家？四海漂泊，居无定所，潦倒落魄在街头。要不是昨天你们救了我，我可能已经命丧黄泉。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古时候的艺人真的很没地位，如此名家，却食不果腹。哪像现在的明星稍微有一点名气，就赚得满盆满钵。寒芳心里感慨，嘴上说道：“你的琴艺天下无双，可是人们不识得，不是你曲高和寡，是世人没有眼光，鉴赏水平太低。”

　　高渐离凤目闪亮，“能觅得你为知音，真是人生一大快事！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寒芳微微一笑，还没说话，浩然抢着道：“他叫韩方，我叫浩然。”和寒芳处得久了，浩然也变得快人快语，不再似以前文质彬彬，不爱说话。卖豆腐时，还时不时学着寒芳吆喝几声。

　　高渐离礼貌地站起来躬身行礼，“然兄有礼，方兄有礼。”举手投足不失名家风范。

　　寒芳学着高渐离的口气颔首回道：“离兄有礼。”

　　浩然又找了块木板写了个告示，放在原来的摆摊处提示大家。

　　一切准备就绪，“快乐豆坊”顺利开张营业。

　　高渐离高超的技艺很快吸引了大批的听众，每天门庭若市，人流络绎不绝。来的人一举两得，又买豆腐又欣赏音乐。人越聚越多，把寒芳和浩然忙得不亦乐乎。尽管如此，还有好多人没有买上豆腐，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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